玉离回头朝着往这边走的嵇宴看了一眼,询问出声,“相爷只叫了他一个吗?我呢?”
浮春:“只叫了宴公子一人。”
玉离扁了扁嘴,“凭什么,不公平!”
嵇宴走进就看见玉离快哭出来的表情。
浮春:“宴公子请。”
嵇宴抽回视线,跟着浮春去了沈执清的翠微阁。
“叫了柳直,叫了这个冒牌货,就是不叫我!气死我了!”
玉离盯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跺了跺脚。
*
沈执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膳。
头有些重,他撑着身子起身用了点吃食,精神才算恢复了一些。
“宫中来信,说是前往西河玉京的人选已经定了下来。”柳直将人扶上塌,“去的不是爷,是御史管培。”
“管培……”沈执清咳嗽了两声,“管培本就是嵇宴的人,后党这么做是为了保全自己,也好,想必此行也能顺利。”
柳直将暖炉递上前,“可若是这般,北穆王就不会起兵戈,那君后岂不是又能安枕无忧了?”
“兵戈起,苦的只有百姓。”沈执清摇了摇头,“君后一日不坐上那个位置,他一日就不会安心。”
“所以我们现如今当务之急不是想怎么起兵戈,而是尽快找到陛下。”
浮春躬身走进,“相爷,宴公子来了。”
沈执清嗯了一声,“让他进来。”
柳直看向帘外,“这位宴公子可是昨天进来那个?”
沈执清懒懒的抬眼看向柳直,“你没看到?”
“昨天我还在外替爷奔波。”柳直同人诉苦,“我可是听说此人长得与摄政王一个模样,这摄政王可是京都一等一的人间绝色,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柳直是他养在身边的暗卫,平日里就呆在宅子里,当自己的宠妾。他在宴朝欢身上看不出的破绽,或许交给柳直能看出一二。
想到此,沈执清索性抱着暖炉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由着人去了。
不大一会,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柳直掀了帘子而出,却是愣在原地。
随着那人走进,衣带当风,屋外的光都落于身后。光影从鼻梁上映照而下,如霜雪般冰冷,映衬着轮廓锋锐明晰。他身姿颀长,腰线紧致,每一寸,都像是精心雕琢而出的玉器。
好家伙。
若不是真的知道摄政王已死,此人当真可以以假乱真。
嵇宴的视线落在帘幔之后的人身上,微微垂了眸,“相爷。”
沈执清半天没听见柳直的话,就知道人怕是已经傻了。
他睁开眼,出声道:“柳直,你先下去。”
柳直回过神来才恍然察觉到自己刚刚失态,他掀开帘幔,冲着人央求出声,“爷,柳直还不想走。”
沈执清知道柳直再打什么主意,附和着出言哄道:“乖,听话。”
“爷~”帘外那人似是没什么动静,柳直央求无果,最后只好起身告退,“那柳直就先回去了。”
他步下台阶,与人错身而过之时,视线在嵇宴身上停留了片刻。
柳直以为,对方好歹会看他一眼,不曾想,对方一眼都没落下。
等人走了,屋内就只剩下两个人。
屋子里染着药香,沈执清拢着手里的暖炉,看向帘外立着的人。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从进门起就一直落在他身上,半点未曾挪开。
“走近些。”
在沈执清的声音落,他就只见嵇宴走上台阶,停在了帐帘之外。
不进不退,刚好一帘之隔。
那张脸隐隐绰绰的,就如雾里探。
也好似昨夜的梦,似真似幻,让人捉摸不透。
沈执清抽回视线,出了声,“听闻宴公子早些年与双喜楼中,琴艺一绝,不知今日,我可有幸,听得这绝世佳音?”
“不过拙技。”嵇宴抬起眼皮,“若相爷想听,我弹便是。”
沈执清:“浮春姑姑,拿琴来。”
浮春很快将东西抱来,躬身退了出去。
嵇宴抱琴坐于一侧,手指按压琴弦,轻轻拨弄。
琴声深沉,音色悠远,飘渺多变。
摄政王嵇宴的那双手执剑,杀人,沈执清却从未见他弹琴。
此人若会弹,便一定不是他。
此时,就连沈执清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明明深知那人已死,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执着什么。
是因为昨夜,那人于梦中,说的那句话?
他的确不是神,可他能做的是在其位谋其职,护佑一方百姓平安喜乐。
他沈执清不是懦夫,他自己做错的事情当由他自己来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