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乾闭了闭眼,再一次对容溪说了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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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白雪压满了窗前的合欢树,几个穿戴厚实的工人在慢慢扫雪。
“公子?”
容溪回头,看到了赵老公公,他轻轻颔首“赵公公。”
赵老公公点了点,笑道“老奴老了,记性也不好,每每见到公子,总就是想唤公子王妃。”
容溪礼貌的笑了笑“不碍事,公公您不用在意。”
赵公公看着外面厚厚的雪,道“皇上很讨厌雪天和雨天。”
容溪不解的看着他,赵老公公叹了口气“因为雪天和雨天都会让以前的伤口发痒疼痛。”
“公子看到过皇上身上的伤疤吗?”
容溪摇摇头,他从未看过霍乾的身体。
“皇上身上的伤疤数不胜数,那时候他还小,不到十岁,马氏曾打断过他的双腿,弄伤过他的手筋脚筋,背上腿上满是鞭伤,他入了罪庭后浑身上下天天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最为残忍的是,马氏用药毒伤了他的双眼,那时候眼盲似乎都是小事,最痛苦的是那每日如有蚁虫钻咬的折磨啊。”
容溪不忍道“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但在马氏看来皇上便是最大的威胁。”赵老公公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老奴都记不清是几年了,直到有一天皇上他忽然失去了意识,再恢复意识后,他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般,虽然后来先帝用最后一口气,救出皇上,可皇上当时势单力薄,只能韬光养晦,当时放弃王妃也是迫不得已……”
“老奴无数次想带皇上离开京城离开霍家,可皇上早就回不了头,他,生病了……”
“生了什么病?”
赵老公公眼眶通红,动了动嘴唇,刚要开口,忽然就听到了霍乾的声音。
“朕没有病。”
霍乾刚刚下朝,身着明黄龙袍,头戴珠玉冕旒,神色威严又冷沉。
赵老公公紧忙道“老奴这就伺候皇上更衣。”
霍乾再出来后,容溪看到他换了一身玄黑常服。
不得不说,在看到霍乾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这人是秦盟。
二人长相一个俊美一个俊朗,但是身材身姿却十分相像,又都喜黑袍。
霍乾看他一眼道“走吧。”
容溪摸不到头脑“去哪?”
“带你出宫游玩。”
容溪坐上马车还有不真实之感,他从来没想过自登基以来便勤于政事的霍乾会抽出时间带他出宫。
难道是受他昨天说的话影响?
容溪清咳两声,试探道“你怎么会想着带我出宫呢?”
“快过年了。”霍乾沉声道“永安长街会很热闹。”
旁人都觉得容溪清冷孤傲,一定喜欢弹琴下棋,但很少有人知道相比富丽的酒楼,辉煌端庄的宴会,他更喜欢充满生活气息的热闹长街。
因为自小体弱多病,他喜欢一切有朝气的人和事物。
容溪按捺住心中的雀跃,淡淡笑道“原来如此。”
霍乾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他与容溪相处那么久,自然知道他的喜好,也知道现在的容溪是在“装淡定”。
果不其然,一下马车容溪眼里的欢喜便藏不住了,要不是有翠觅拽着,不穿厚裘就想往外跑。
容溪有些尴尬的清咳两声,瞥了一眼霍乾的脸色,鼻子都冻红了,还欲盖弥彰道“我就是觉得不冷,没想穿这个。”
“就算不冷也要穿袍子啊,少爷这么出去逛一天,回来定会发热头痛。”
翠觅这厢为容溪系大裘绳子,他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参见皇上。”
容溪回头一看,正是付洱。
秦盟以前的副将,如今已接替秦盟,成为大都第一骁勇将军。
付洱注意到容溪探究的目光,不过可不敢多看,低头道“皇上,长街并无异样,亦安插士兵于周遭及人群,定会保护您和容公子的安全。”
霍乾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容溪穿好衣物便错开目光,付洱也松了口气。
临近年关,永安长街人山人海,都在置办年货。
容溪看什么都新奇,但凡目光停留过的东西,霍乾皆挥手示意付洱,付洱赶紧掏银子卖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付洱身后的两个随从怀里就满满当当。
容溪不经意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他惊讶的看着霍乾“你怎么买这么多。”
霍乾手里也拿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纸包,面色沉稳道“你看过,便都买下来了。”
容溪不能理解,他指着一人怀里顶尖的物件道“那也不能我看什么就买什么,这小孩穿的虎头鞋你买它做什么?给谁穿?”
霍乾回头看了一眼也有些尴尬,但神色不变,将手里的纸包递给他“炒栗子,很香。”
“呃…谢谢。”
容溪嗅了嗅这香味,咽下口水,接过来道“不要我看什么就买什么,这条街才逛了不到一半,你要是都买完,我又用不上岂不是浪费?”
霍乾点头“浪费可耻,溪儿教训的是。”
此话一出,翠觅和付洱都又惊又想笑。
容溪脸一红,抱着炒栗子转身就走“我可没胆子教训你。”
越往前走人越多,容溪却不觉得烦躁,反而和百姓一样越挤越开心,也许这就是年味。
到了晌午,付洱便引着他们去了一处幽静的茶斋。
一进茶斋容溪便觉得过分安静,再仔细一看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客人,只有汩汩流水和淡雅琴音。
很快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女子的笑声。
容溪往前走了两步,好奇的探了探头,就看到了两个极为熟悉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