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临近年关,又落了一场大雪。
翠觅看着外面飘扬的雪,愁眉不展道“下这么大的雪还要赏梅,少爷的身体怎么受的住呢?”
“这场刁难早晚都要面对。”
容溪拢拢身上的白狐裘,淡淡道“走吧。”
大雪越下越大,主仆三人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清梅园。
暖亭里已经坐满了各宫嫔妃和郎君,远远望去,比梅还要争奇斗艳。
容溪的鞋袜已经湿了个彻底,他强忍着不适和寒意给众人行礼。
却迟迟没听到坐在主位的名贵妃说话。
容溪跪在冰冷的地上许久,就听一粉衣嫔妃捂嘴笑道“容公子莫不是贵人多忘事,忘了贵妃娘娘的邀约,再稍迟些来,我们可都要回去了。”
容溪还是冲宋郎君轻微颔首,以示谢意,宋郎君投以浅浅微笑,一副与世无争的温和模样。
还不待容溪辩解,就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裕庆宫本就离后宫远,离清梅园更远些,容公子本就身体不好,来得迟些应该也是无心的。”
此话一出,惊起不少微妙又讽刺的笑声。
宋郎君?
容溪不由得又看那男子一眼,有些不敢相信这人就是李福全口中“因失宠而割腕又不配合治疗的宋郎君。”
容溪却依旧表情淡淡,旁边的一位圆脸嫔妃看他一眼,小声安慰道“她针对你也是有原因的,她比你先进宫半个月,你没来之前,她正是受宠之际,那成想你一入宫,宁贵嫔当即就失了宠,心里怕是憋着不少气呢。”
看着那笑容,这大冷的天圆脸嫔妃的脸忽然红了红,她心道,怪不得皇上如此沉迷宠爱于他,这一颦一笑还真是勾魂摄魄。
他心中有了对策,接着掩袖咳嗽的时候看了眼翠觅,小声说了什么。
与宁贵嫔同坐的妃子笑道“你个子矮,有人个子高呀。”
容溪知道自己这是被故意刁难,虽然他与这些人是第一次打照面,可是这仇许是从他进宫那刻就结下来了。
“可有些男子是真没有廉耻。”宁贵嫔看似小声嘀咕,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常言道,好女不嫁二夫,可有些男子呢?仗着一副好容貌,就能侍候兄弟二人,还真是……”
还是一开始那个粉衣嫔妃三番五次的将话题引到容溪身上,容溪皆浅笑回应,那成想她愈发得寸进尺,笑道“若有来世,我也想做男子。”
宁贵嫔见容溪不痛不痒,心中更是窝火,忽然又道“你们看,那棵梅树开得真好。”她盈盈起身走到暖阁外,回头笑眯眯道“贵妃娘娘,都怪嫔妾个子不高,不然真想将那枝开得最艳最盛的梅摘给您。”
翠觅很快会意,趁着排排宫人上茶点之际,偷偷离去。
容溪浅浅笑了一下,道谢“谢谢娘娘提醒。”
那人捂嘴笑“你这话说的偏驳,这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是个人都应该有仁义廉耻啊。”
名贵妃喝茶间隙抬头望了望,笑道“的确开得正艳。”
容溪闻声望去,看到一张极其俊俏、淡如清竹的脸,他与名贵妃平起平坐,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容溪的位置是在暖阁最外面,为了方便观赏梅,门户大开,风雪不断吹进,也不知道时有意还是无意,容溪旁边的煤炭盆子都不见火星。
宁贵嫔接着道“咱们女子啊,不仅要遵循三从四德,仁义廉耻也是被父亲母亲打小灌输的,男子是不是就不需要学这些了?”
名贵妃懒懒道“既然宋郎君都为你求情说理了,那就起来吧。”
她身边人与她一唱一和“宁贵嫔怎么这样想?”
宁贵嫔环视一圈,将目光落定在容溪身上,看着那张苍白又绝色的脸她深觉厌恶,她道“容公子,咱们这里还真是你最高,不如你帮我给贵妃娘娘摘了那株梅?”
容溪看了看外面飘扬的大片雪,以及地上厚厚的积雪,目光沉静,轻声道“好。”
阿桥想护住却被容溪轻轻拦着。
容溪湿透的鞋袜又沾染冰雪,没走多久就从脚底传来刺骨的寒气,就在这时他听到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下一秒容溪就像是失了力气,忽然朝地上摔去。
迷蒙之中容溪察觉自己没有摔在意料之中的雪地里,而是被抱进一个冷硬又坚实的怀抱里,以及闻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淡淡血腥味。
来人正是崇德帝和秦盟。
就在看到崇德帝出现之时,暖阁里的妃嫔以及乱成一团。
崇德帝看着奄奄一息的病美人,心中又怒又气,他鹰眼如刃,冷声吼道“是谁让他去摘的梅。”
宁贵嫔左看看,右看看,见无人帮她,只得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是臣妾,臣妾只是随口一提那开得最好,没想到容公子竟然当真了……”
崇德帝冷笑道“你既然如此喜欢梅,那你今儿就在雪地里看个够。”
宁贵嫔吓的两腿发软,这大雪不停歇的下,看上一天,她怕是要冻死在这里。
“皇上!臣妾知错!”
崇德帝又看向名贵妃,名贵妃眼神闪躲,十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