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之嘴角抽了抽:“庆安候,不会就是安庆王吧?”
奚嘉雨满脸震惊:“这名字起的也太过随意,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指的是谁啊!”
“唉,我们还是脸皮太薄了。”
说书人说到童子自小聪慧无比三岁识字五岁读书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十二岁就考上了秀才,往盛京城赶考而来,反而被歹人害了名声,功名也被撤销了。
在两人目瞪口呆中,顾洲白抬了抬眼皮:“瞧瞧,这才叫厚脸皮。”
沉默许久,奚嘉雨一抹脸,神情复杂道:“张宏清?”
别说其他的,就是近十年间,大庆被撤销了举人名头的也就那么两个,一个现在已经销声匿迹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另一个,就是众人都非标熟悉的张宏清了。
曲文之冷笑:“不是吧,他这是在做什么,失心疯了吧?!他可是有爹娘的,为了前途,连祖宗都不认了?”
顾洲白显然也没有想到张宏清会搞出这么一出,喝口茶缓缓道:“要不然能说他脸皮厚如城墙拐角呢。”
“不,错了错了,应该是城墙拐角都没他脸皮厚。”
曲文之和奚嘉雨十分不理解这是个什么操作,但有系统的顾洲白知道啊。
这就是一个狗急跳墙故事罢了。
名声没了,功名没了,家中的银子也因为他读书没了,现在的张家完全没有当初富户的样子了。张宏清许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最后挣扎一笔罢了。
安庆王也不是个傻的,过了没几天,就听说了盛京的风言风语。连带着夫人出门赴宴,都得承受来自其他人复杂的目光。
这让她感觉十分不适,可是必须对方家中位高权重,最终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等回了安庆王府,便找了王爷诉苦:“王爷,你可知最近盛京内外都在传些什么?我出去赴宴都快要被人笑话死了,她们都说我这个王妃没有容人之量,连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孩子都接受不了。”
她越说越气,最后,她说:“王爷,若是传闻属实,将人认回来也没有什么,左右都是王爷的血脉,我是不会阻拦的。但这事儿若是个假的,也请王爷尽快封了那些人的嘴巴,澄清了这些流言。”
安庆王当然知道这事儿究竟是真是假,他有些尴尬,思考片刻后,肯定的对王妃说道:“不必忧心,此事都是些外头传的,没头没尾的东西信什么。这几天我会处理的。”
王妃得了答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只是在安庆王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前,她是断然不会再出门赴宴了。
随后,顾洲白趁着这个机会,派人将这件事情迂回的告诉张父张母。
这对夫妇心地善良,不应该遭受这样的欺骗,也不应该作为张宏清最后的出路。
张家父母本来也隐隐约约知道了点什么,毕竟盛京城中消息传的广泛,他们听到点什么也实属正常,不管这是从谁的口中。
安庆王很快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情。这是流言,也只能是流言。
他最看重的儿子正在缠绵病榻,还有治愈的希望。且,就算世子早逝,他还有五六个庶子可供挑选,即便他们没有世子聪慧,但……
从他们之中挑选一个继承王位,总比一个流落在外还声名狼藉的儿子好。
毕竟养在府中的有点感情,流落在外的现在还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爹娘,你们没猜错。”张宏清面色复杂,对张父张母说出了一切。
张家父母肯定是无法接受的,养了这么久的儿子,竟然是别家的?!晴天霹雷也不过如此了。
“不是,肯定不是。”
“我要留在京城,先前就说过。”张宏清跪下磕了三个头:“等我出人头地,肯定会回乡看你们的。”
这话的意思便是说,让他们回乡去,不要再来盛京,免得影响他认祖归宗。
不管张宏清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张父张母却是这么理解的。在他们看来,这和戏文中高中状元后就抛弃糟糠之妻和老父老母的行为没有什么不同。
事情很快平息了下去,安庆王既没有明面上的回应,也没有暗地里派人过来。
张宏清等了许久许久,等到身上的伤都痊愈了,都没等到安庆王来让他认祖归宗。
张父张母早就已经回了乡,留给他的银子没剩多少,张宏清又是个钱不知道节制的,眼看着连吃饭的银子都快没有了。
一咬牙,便亲自递了帖子去安庆王府。
安庆王妃看见这么个帖子,好奇了一阵这是谁家的,正想让人进来看看,帖子就被安庆王接了过去,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是哪家小子递进来的帖子,正打算叫人过来。”
安庆王一低头,面色古怪,沉吟片刻说道:“不认识的人递过来的帖子,往后就不要接了。”
安庆王妃温顺道:“是,都听王爷的。”
张宏清在微凉的秋风中等了又等,从清晨等到日暮,心中愤恨不平,同样是儿子,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差距,这其中必定有人阻碍他见父亲!
也是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扑通一声跪在安庆王府门口,高声呼喊:“儿子求见父王!”
这府上,只有一个王。
这么个清贫书生,怎么一个劲儿的冲着王府喊爹?
路过的百姓纷纷被震撼,这是什么年度大戏?!安庆王流落在外的儿子找上来了??
想起前段时间的传闻,路人感叹道:“这个书生郎不会就是说书的嘴里那个天降仙童吧?既然是赴京赶考,怎么还这么落魄,金榜明明早就出来了啊!”
一旁立刻有人啧啧说道:“什么破天降仙童,我看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上京赶考是真的,但是考上的举人功名都被朝廷撤销了,连会试都没参加,还仙童,仙童的坐骑都比这个聪慧!”
路人震惊:“还有这事儿?!”
说话间王府大门打开,走出来两个身材魁梧的护院:“什么人在这里大声呼叫,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赶紧走!”
张宏清不为所动,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求见安庆王。”
“我们王爷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做什么春秋大梦,快滚!”
“求见安庆王。”
护院轰了一阵子,人就是不走,只得回去禀报主母,请主母定夺。
王妃只道:“不认识的陌生人?既然不是哪位大人家的儿子,那就赶走。”
“疯了吧你!考不上科举也不能来王府撒野吧,好歹是个读书人,怎么不要脸皮,快滚,别让我二人动手!”
“我二人动了手,可不是你这种身板能够抗住的!”
说着,二护院抄起厚重的大板子,朝着地上跪着的人挥舞。
现在一看见这板子,张宏清就浑身难受,仿若臀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无奈之下离去,离开之前,还说了一句:“我还是回来的,直到父王见我为止。”
安庆王得知此事,烦躁不已。给他留个面子已经是极限了,这样声名狼藉的人还想认回王府?那个死了十几年的妻子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他们之间即便有几分情谊,也无法同整个王府相比较。
从此,盛京街头多了个疯疯癫癫的乞丐,天天拽着过往的行人说他是秀才公,考上了举人,考上了状元,是王爷的儿子。
这不是扯淡嘛,行人拽出来自己的衣裳,脚步匆匆,从未有人停留下来,也从未有人知道,这个流浪在盛京的年轻乞丐,曾经是个举人老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