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卖给这群厨师预备役的小家伙总比卖给那群制作速食丸的吝啬商人能量石能卖得更多。
这也是他态度不错的原因之一。
艾珂踟蹰，正当他想要开口的时候，一道尖锐的男高音似利剑般破空而来，“他？一个留级留近十年的分院天残还会烹饪？该不会是穷到买不起速食丸，就想要买些廉价异兽肉回去生啃吧？”
话音刚落，又响起一阵嘲讽的笑声，艾珂循声看去，一群身穿嵌着金边繁复纹学院长袍的学生嘲弄地看着他，“怎么不认识我们了？天残的脑容量比鱼脑袋还小吗？不知道这次你有没有契约上伴生兽啊？”
“不会又要留级了吧？院长竟然还没有将你赶出去真是太仁慈了！”
“听说你父母已经抛下你去了其他大陆了？不过也能理解，要是我生下了一个天残，一定不会给它出生的权利，毕竟天残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带给人痛苦的。”
各种讥讽嘲弄的声音如浪涛疯狂朝着艾珂扑涌而来，像是想用声音时他溺毙在这黑暗中。
几乎在刚见到这群学生的时候，艾珂瞳仁剧烈收缩，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告诉他赶紧转身逃跑，不然他会受到更恶劣的辱骂。痛苦伤心的负面情绪似狂风席卷全身，就连血液中流动的魔力波也差点抑制不住，破体而出。、
艾珂蹙眉，压抑下属于原主的痛苦和想要立马逃避开来的欲望，仔细搜寻原主的记忆碎片，这才认清面前的几人是谁。
他们是原主刚进厨神分院的同班同学，厨神分院实际上是一个基础学院，刚进班的小崽子们学习基础的魔法、战斗技能还有其他的基础课程，一年过后契约森林通道打开，幼崽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契约伴生兽，成功契约的幼崽才有资格选择自己的未来职业道路，进入不同的学院进一步学习，比如魔法学院、战士学院、药剂师学院、驯兽师学院等等。
而没有契约成功伴生兽的学生们只能继续留级，学习基础课程，等到第二年和下一届学生一起进入契约森林契约伴生兽。
从原主的记忆得知，他应该是学院留级时间最长的学生了，虽然每届都有幼崽因为没契约成功伴生兽而留级，但是最多不超过两三届就能成功契约上伴生兽，选择之后的职业，进入正式学院进行学习深化。
这些学生身穿的学院统一长袍上面金色的滚边还有领口的学院图腾是厨神学院特有的，厨神学院的招生只看天赋与老师是否同意将学生收入门下，教授厨艺，不像其他学院是由学生选择是否进入相应职业的学院进行学习，厨神学院是由老师选择学生。
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曾经和原主同伴，现在进入厨神学院的学生也算是天赋不错的小孩，只是这种随意辱骂他人的行为让他们看上去基础教育接受的不是很成功，素质不高。
原主还是小幼崽的时候，这群学生就经常在班上对原主冷嘲热讽，嘲笑他一个天残还想要契约伴生兽，因为学院有老师监管，除了比试之外禁止学生使用暴力行为，所以原主身体上倒没经受折磨，只是精神上的暴力也让原主感到害怕，甚至想让父母接自己回家。
然而没有道德约束的幼崽有的时候他们的恶意更让人胆寒心惊，他们多少也会对原主做一些恶作剧，老师见只是幼崽间的胡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更多的阻止。
当时班上欺负他最厉害的就是现在遇到的这几个少年，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
“不会真的还没契约上伴生兽吧？”领头的少年长了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眸，看上去倒是人模狗样的，他状似惊讶地张大嘴，随即又笑道：“如果你愿意跪下来抱着我的大腿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帮你契约一只跟你一样的废物伴生兽。”
他身旁的同伴们闻言又笑出声，“羊奈，你就是太好心了，我真想象不出他这样的天残要如何废物的伴生兽才能配得上哈哈哈哈。”
“大概等他老了以后，估计还得和一群小崽子一起去契约森林吧，不知道到时候他还有没有脸出现在万界通网上。”
艾珂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嘲讽，心中没有愤怒，只是觉得这群人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有些好笑，他冷漠中带着嘲意的眼神激怒了对面这群还处在中二时期的少年。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敢对我们做出这种表情？”有人愤怒。
“这里可不是学院里面，没有老师帮你，也就是说我们在外面就是将你打残也没人会说什么。”有人做出威胁的手势。
还有人不再多言，准备上前动手。
他们对这个脑子不灵光、留级了近十年的天残一点也不放在眼里，这个连魔法通用语都不会写的废物只会傻笑，只要骂他骂得委婉一点都听不出来的傻子竟然敢对自诩为天才的自己露出这种欠揍的表情？他们会如他所愿送这个天残回归黑暗神的怀抱。
周围人不愿意得罪这群厨神学院的学生，一时间纷纷避开这群少年，躲得远远的看热闹，每个少年背后不但有他的老师，还有学院和厨师工会撑腰，甚至往大了说，他们依附的还有上流阶层的贵族或者是王族，一般人也得罪不起。
狩猎小队成员在队长的示意下，将东西飞快收拾好，打算离开。
艾珂：“哪来的苍蝇在这唧唧歪歪？就你们这素质还厨神学院学生？不会给你们老师蒙羞吗？”
他身高比领头少年高一截，从上到下睥睨的视线像是在看一种垃圾，此话一出，愤怒的少年们冷笑着围了上来，打算给艾珂一个好看。
艾珂敢出言激怒他们，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一方面是实在看不过去这些少年口出恶言，虽说骂的是原主，但是这具身体既然被自己接管了，他也不能放任他们辱骂，就是在地球上，看到有人欺负残障人士，他也会上前帮人。
还有一方面，这显然是个魔法世界，也不知道这群少年的手段，他也是看见了不远处身佩长剑、穿戴着铜色铠甲的巡逻卫兵。
这会卫兵小队长看到一群身穿学院服的学生聚堆在一起，他带着手下过来，厉声道：“为何在此吵闹？”
艾珂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垂眸道：“大人，这群学生因为看不起我，想要罔顾王庭法律将我打残，我实在害怕。”
他之前看欠条的时候有看到法院两个字，说明这个世界是有制定法律的，而且执行的应该也挺严格，毕竟法院都建立了，而且看样子还具有一定的权威性。
其他学生惊愕地看着变脸飞快的艾珂，心下讶然，这个天残怎么学会博取同情了？要知道以前就算再怎么骂他，他顶多私下哭泣，却是不敢告诉监管老师的。
卫兵小队长闻言眉头紧锁，带着深深皱纹的面容看上去颇具威严，他厉声呵斥道：“在我们赤牙城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阿莫斯城主府的尊严不允许任何人挑衅！”
艾珂注意到他所说的城主府，而不是法律，更不是王室。
他若有所思，身体偷偷靠近卫兵，想要跟他们一起离开，毕竟他这具身体也就力气大一点，没有任何学会使用魔法的迹象，要是跟这群小破孩呆在一起，说不定真会被打成肉泥。
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领头少年阻止据理力争的同伴，眼珠子咕噜一转，唇瓣向上弯起，露出一个乖巧略带几分讨好的笑容，道：“当然，我的老师安格尔也十分尊敬阿莫斯城主大人，我代表我的老师向高贵的阿莫斯大人问好。”
领头少年还朝巡逻卫兵队长做了一个贵族礼，姿态优雅，看上去接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
听到少年的话语让卫兵小队队长面容舒缓好看许多，他只颔了颔首，道：“既然你们身处赤牙城，就应该遵守我们赤牙城的法律，在这里，除了合理的比斗，任何不在诸神见证下的斗殴都不被允许。”
艾珂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看到领头少年仍旧面带微笑、双眸中却闪过一道暗芒后，那种不好的预感逐渐加深。
“当然，我们当然愿意遵守赤牙城的法律。”他看了一眼艾珂，像是明白了领头少年想要做什么，他的同伴也安静了下来，只是带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艾珂，眼神像是在说你死定了。
领头少年继续道：“我只是想要大人们做个见证，光明神大人在上！我愿意签订比斗契约，和这位.来一场公平公正公开的比赛。”
他指了指艾珂，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与嘲弄，“比斗的内容就是厨艺，毕竟我们都是厨神学院的学生。”
厨艺？
艾珂挑眉。
这个家伙如果要比其他内容，比如魔法或者武技其他的东西，他可能真的不愿意跟这人比试，选择逃跑，但是要是单单只比厨艺，在这个大部分平民主食吃的是速食丸的世界，他还真不怕。
看卫兵小队队长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艾珂直截了当道：“我可以和他比。”
领头少年看了艾珂一眼，他还想着怎么让这个天残乖乖地答应比试呢，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答应了。
果然是不受智慧女神青睐的天残吗？
实际上但凡这个少年有看过契约世界的直播，他就不会这么自大，对于和艾珂的比试可能还会犹豫几分。
卫兵小队队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在一队城主府的卫兵还有若干路人的见证下，艾珂和领头少年开始签订契约。
艾珂不动声色地注意观察着少年的动作，只见他从储存袋中掏出一幅卷轴，随意丢向半空，那幅卷轴无风自动，缓缓漂浮在半空中打开，有光芒乍现，陌生的图腾纹自图腾上方浮现，朝着艾珂和领头少年飞来。
艾珂似乎听到远处有天乐奏响，无数魔法通用语化作清风，灌入他的脑海，让他选择是否同意在光明神的见证下进行这场厨艺比斗，如果愿意，就输入自己的魔力波，算是签下契约。
艾珂照做，然后他发现的识海深处似乎被重重地打下了什么烙印，灵魂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
在他看不见的时光深处，一双金绿色瞳孔自黑暗中睁开，视线似有力度，透过空间与时间的夹层穿越而来，落在艾珂身上。
“竟然敢对我的人落下烙印，也太小瞧本尊了。”
艾珂倏然感觉身上又是一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地摸摸脑袋。
签订完契约，领头少年对上艾珂视线，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他道：“既然签订了契约，你就知道，我们的赌注是各自的魔法属性，要是你输了，你的专长木属性元素亲和力就会被光明神赐予我，反之，我的火属性元素亲和力会属于你。”当然，他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怪不得费尽心思想要激怒他，甚至签订比斗契约，这个少年打一开始就存在这个心思吧？想要掠夺自己的魔法元素亲和力，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当初没有选择和原主比斗。
领头少年同伴嬉笑道：“羊奈，给这个天残好好展示一下我们厨神学院的天赋，哈哈哈哈，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比试。”
“真是愚蠢的无可救药。”
艾珂没理会猴子的蹦跶，只是看着领头少年，道：“你想比试什么？刀工？菜式？”
羊奈指了指狩猎小队还没收干净的异兽肉，道：“我们用这个火牛兽肉作为基本食材，每人做出三道菜，三天之后仍旧在此，由光明神还有各位见证下一较高低。”
他又笑道：“到时那就恳请各位在场的先生小姐们作为我们的裁判，每个人选择自己喜爱的菜肴进行投票，得票多者获胜。”
羊奈试探性地看向卫兵小队队长，在看到对方同意地点头后，嘴角笑容加深。
围观群众们见自己也能参与比试中，甚至还能够免费品尝厨师的烹饪的菜肴，一个个兴奋得面红耳赤，激动叫嚷，到时候他们一定回来捧场。
可想而知，三天之后的比试现场绝对不止有这些人在场。就这样，将有两位厨神学院的少年会在城郊比试厨艺的消息不胫而走。
领头少年的同伴们听到这群平民们的议论声，大声澄清道：“他才不是我们厨神学院的！他只是分院的.”
然而他们的话语被淹没在兴奋的人声中，没人在意，大部分人只在意这场比试能否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八卦。
对于狩猎小队也算是意外之喜，这些火牛兽肉被领头少年买下，不但比那群小矮子们出价高，而且还让他们免费看了异常热闹，甚至还能给他们狩猎小队免费宣传。狩猎队队长和队员们笑得见牙不见眼，嘴角都快咧到耳后，非常大方地将杂毛小兽作为搭头送给了领头少年。
领头少年看都没看一眼，丢到跟在最后的少年怀中。
倒是艾珂瞅了一眼那只奄奄一息的小兽，出口道：“那只狸兽能卖给我吗？”
“怎么？没有伴生兽就想养只异兽代替？不过这只废物异兽幼崽倒是和你相配。”有少年嘻嘻笑道，他拎起杂毛小兽后脖颈，丢垃圾般丢给艾珂，道，“也算是我们大方。”
反正这只异兽幼崽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他们也懒得处理，还不如丢给这个天残，他还真期待这只狸兽死了之后，这个天残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在买下炎牛兽肉后，羊奈分了一半给艾珂，然后意有所指道：“我们这是在神明的见证下完成的比试，你可千万别想耍什么小聪明。”
他也慢慢地发现这个天残好像确实是变聪明了不少，身上也出现了和以往不同的某些变化，只是出于自负，羊奈仍旧并不将艾珂看在眼里。
艾珂笑道：“这句话也送给你。”
他接过炎牛兽肉，颠了颠重量，脑海中闪过一系列的菜谱，艾珂：“买肉能量石我会还给你。”
他也不屑于占人便宜，到现在实在没钱，他打算等赚了钱再还，艾珂思绪一转，这次比试也算是给自己打广告。
望见艾珂跟着卫兵小队离去的背影，厨神学院的学生对视一眼，收起面上嘲讽的笑容，若有所思。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天残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其中一个少年按捺不住心思，直接开口。
他的朋友锤他一拳，“你以为就你发现了。以前这个天残只会傻笑，什么时候还会装可怜？就连对着羊奈下的比斗契约也毫不畏惧，直接接受了。”
有同伴道：“不过就算聪明了些许又如何？一个没有任何厨艺天赋的人既然敢接受比斗，他就必须要承担失败的后果，他还是跟以往一样愚蠢。”
羊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嘴角含着笑意，带着点讥讽，又有几分势在必得，道：“行了，下午老师让我去厨房给他帮忙，走吧。”
旁边同伴听到他的话语，羡慕道：“不愧是我们中天赋最高的学生，竟然现在就能进老师的私人领域帮忙，我们现在还只被允许让师兄师姐授课。”
“羊奈可是安格尔长老最青睐的弟子，当然和我们不相同。”
“真是让人羡慕的天赋，羊奈你以后要是能够进入厨师公会可千万别忘了我们。”
领头少年被同伴一通吹捧，脸上笑意淡淡，道：“大家的天赋都差不多，只是安格尔老师特别爱护学生而已。”
旁边同伴又是一通天乱坠的夸奖，后面跟上的几个少年冷笑，低下头掩盖面上的嫉妒。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牧师的私生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做天之骄子了？
卑贱的下等人就该滚回他们的阶层，以为自己天赋被厨师公会的长老看上就能跨越阶层？做梦！
***
就这样，艾珂拎着白得来的牛肉还有一只免费赠送的狸兽回家。这只狸兽到了艾珂怀中，变得前所未有的乖巧，它蜷成一团，舔了舔自己受伤的后爪，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艾珂低头看了它一眼，心中暗忖：不会死了吧？
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狸兽黑乎乎的鼻头下，感受到它微弱的气息吹拂而过，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家门口他才想起来，猫好像是一种善妒的动物，要是家里那只口吐人言的猫大爷看到他又捡了一只猫回家，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艾珂的脚步突然变得有些踟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