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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寺在魍魉城东部边界之地,离魍魉城主城御剑约莫需要一天一夜。
沈年年御剑愈发娴熟,她的德斧与她的配合也更加紧密,沈年年不禁感叹,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小别胜新婚’吧。胖球懒的很,飞着飞着,三不五时的就会幻化成蝶态,趴在沈年年的肩膀躲懒。
“沈年年。”胖球习惯了如此唤她,沈年年倒是也没有去纠正,她并没有说非要胖球叫她主人。
“这许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说的那什么无脸的女子又是谁?”至今为止,胖球还是没有揭开此迷。
“许时就是肖衍生。”沈年年道:“恐怕真正的许时,已然在真实世界之中,因肖愈要复活肖衍生的祭祀之中,魂飞魄散了。”
“啊?”胖球震惊无比:“你的意思是说,肖愈真的复活肖衍生了?”
“是。”沈年年道:“那焚香道人,的确有些本事,他所说的复活肖衍生,并非是让肖衍生重新以自己的躯壳活过来,毕竟他的失身纵然表面上没有腐坏,但内里的生机早已断了。”
“而这,也就是为何焚香道人让肖愈去寻阴年阴月阴日所生的许时,因为如此生辰之人,大多容易被邪祟入身。”
“只是肖衍生死去太久,他的魂魄一直处于游离之态,死去之人的魂魄会随着时日的推移,渐渐忘却他生前的记忆。”
胖球恍然大悟:“所以,当肖衍生从许时的躯壳中苏醒的时候,他早已忘却了自己是谁,只是因为占据了许时的身躯,才有了许时的记忆!”
“不错。”沈年年侧眸看了眼它,朝着它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这就是为何,他明明知道‘肖家少爷’,却不知其表字的缘由。”
一个忘记自己的人,融入到知晓自己的人的躯壳之中,大多是混乱的,混沌的,所以说,‘许时’……没有撒谎,他所说的一切也是真的。
只是,那是他自己所看到的真相。
“那他所说的,那个无脸的女人……又是谁?”
胖球苦思冥想。
“是苏悦。”沈年年道:“再离开极乐宝塔的最后,我看见了……苏悦。”
不是以苏悦躯壳复仇的顾廷,而是真正的苏悦。
那个苍白的,几乎透明的灵魂。
“肖衍生忘了苏悦,而许时从未见过苏悦,所以,在他的眼里,那是个无脸的女子。”
“而那个无脸的女子,也并不是要杀他。”
沈年年长叹一口气:“她只是想让他离开这个虚妄之地,因为她知道,他们都被执念拉进了虚假的世界,过着轮回般的无尽人生。”
所以,苏悦在‘许时’第六次轮回的时候,唤他:江流。
因为她知道,这陌生的身躯之下,是她所爱之人,肖衍生。
‘许时’以为那女子要杀他,那是他心中的恐惧,可实际上,事实并非如此。
只是苏悦并不知道,他们所在是不仅是幻境,更是塔中,除非执念之人解了心结,否则以寻常方式,根本无法离开。
而这,就是为何许时开始了第七次的轮回。
由于苏悦的出现,搅乱了既定的事实,所以,执念之力将整个世界重塑了。
因而,第七次的轮回中,那些陪嫁的女子,那些被掳走的女子,一个个消失。
那是因为,苏悦意识到了这件事。
所以在第七次轮回的时候,苏悦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她想在幻境之中破坏肖愈的计划,从而让深陷执念漩涡的周楚楚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哪怕肖愈没有做那些事情,这个世界还是会一遍一遍的重新开始。
只是这一次,她遇到了沈年年。
所以,在离开极乐宝塔的最后一瞬,沈年年看见了苏悦的魂体。
她静静然望着她,笑意轻柔而良善,身是鬼魂,却如圣女。
而这就是苏悦,一生悲苦,却愿度人的苏悦。
胖球听得入神,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像极了个小大人模样,说道:“这苏悦真是可怜,她一心要救肖衍生脱困,可是肖衍生回到真实的世界后,又真的记得她吗?”
毕竟,肖衍生成了许时,这世上,或许早已没有了真正的肖衍生了。
“苏悦并不在乎。”沈年年道:“她若是在乎,便不会在惨死之后还如此良善。”
或许在外人看来,苏悦这是善良过头,甚至是傻了。
但沈年年却觉得,苏悦只求心安。
一个不求回报,只求心安的人,是聪明还是傻,谁也无法评判。
至少于苏悦来说,这一生,她问心无愧,再回尘世轮回之后,她可以毫无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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