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从胸腔深处蔓延,他突然不敢再看沈绣婉的眼睛。下一刻,他听见沈绣婉轻声道:“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的心缓缓下坠,像是逐渐沉进了冰冷的深海。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却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但我可以改。我会像对周词白那样对你,不,我会做的比那时候更好。”
“感情是可以培养,”沈绣婉直视他的眼睛,“但我和你的感情,没法培养。金城,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和我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个周词白。”
沈绣婉不知道傅金城是怎么离开的。
等她回过神,她已经收拾完凌乱的客厅。
脸颊上的泪珠早已干涸,她安静地回到楼上闺房。
闺房背阴,采光不是很好。
没拉窗帘的时候,即便是白天也显得昏暗无光。
她呆呆坐在床榻边缘,想不通为什么金城会突然回头。
他说他喜欢她。
所以,他后来没有和周词白结婚,是因为她?
沈绣婉低下头。
如果放在两年前,她大约会很开心。
但她现在只觉得震惊、不解、烦恼和厌恶。
她侧过身,从床榻最深处取出一只陈旧的箱笼。
箱笼里堆放着杂物,是她当年从燕京带回来的东西。
她从箱笼的夹层里翻出一身小小的衣裳,这是她那年知道自己坏了第二个孩子以后,亲手为那孩子做的虎头衣。
金城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他们曾有过第二个孩子。
纤细的手指逐渐收紧。
她把那身小衣裳紧紧贴在心口,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她没办法忘记自己被康奈尔欺负到流产的那夜,金城正在街角对面的燕京大饭店为另一个女人庆祝生日。
她永远不能原谅他。
是夜。
姑苏落起了细雨。
沈绣婉关窗的时候,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巷弄里。
他在雨幕里点燃一根烟,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不禁仰头望向她。
是傅金城。
他还没走。
沈绣婉寒着脸,“砰”地一声关上窗。
次日,她生怕又被傅金城缠上,干脆卷铺盖直接搬进了纺织厂,和那些纺织女工同吃同住。
傅金城没办法从沈绣婉这里下手,便打起了沈仲云的主意。
等沈绣婉周末回来的时候,发现祖宅已经搬空了。
留下来的庭芳着急道:“那位傅督军给老爷和老夫人购置了一套洋房,和县老爷当邻居,还给配了汽车和佣人。老爷高兴的什么似的,直接叫人把家当全搬过去了!连孙姨娘都接过去住了!”
沈绣婉赶到洋房的时候,就看见沈仲云嘴巴笑的能撑下一个衣架,正和傅金城在园草坪上玩球。
瞧见她过来,穿着考究的沈仲云连忙招招手:“婉婉啊,你来了!这个球叫什么高尔夫,是金城教我的,据说只有权贵人家才会玩。真有意思,你快来和我们一块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