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御史是走得张尚书的门路,是张尚书一手提携起来的人。也算半个丞相党官员。
不论是出于朝堂大义还是党争恩怨,曹御史弹劾安国公父子都有充足充分的理由。
曹御史开了头之后,很快,便有许多中低等官员义愤填膺地上了弹劾的奏折。朝堂三品以上的重臣,还在观望宫中情势和天子的态度,一时并未掺和进来。然而,这股弹劾郑氏叛国怒骂郑家父子的浪潮,已势不可挡地蔓延开来。
这些弹劾的奏折,摞起来有两尺高。
王瑾沉默着看完所有奏折,对陈长史道:“皇上龙体不适,要安心养胎,这些烦心事,暂时还是别惊动皇上了。”
这话说到了陈长史的心坎里。
陈长史略一点头:“我也是同样的打算。”
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王瑾一眼:“看这架势,弹劾郑氏父子的奏折,还会源源不断地呈上来。”
丞相党虽然内部分裂,依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在对付太皇太后党一事上,更是齐心合力。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声势,可不是一个张尚书能办到的。王丞相必然顺水推舟了一把。
王瑾没有装作听不懂,低声应道:“我晚上回府,去和父亲说。皇上要借此事彻底压制太皇太后,火候也不能太过了。”
毕竟,姜韶华怀着八个月身孕,还要临盆生产做月子,接下来最脆弱的几个月都得在宫里。不宜和郑太皇太后彻底撕破脸。
王瑾不愧在宫中做了十数年伴读,对宫中情势了然于心,对郑太皇太后的性情脾气也十分熟悉。
更重要的是,王瑾是完全站在天子的角度权衡利弊。
陈长史微笑道:“那就有劳王中书令,回府和丞相商议对策。”
王瑾点点头。
到了晚上,王瑾在宫门落锁前离去。忙碌了一天的陈长史,依然不得消停,将所有奏折公文都处理完,挑出其中最要紧的两件,前去禀报天子。
姜韶华已在床榻上躺了五天,每日除了吃就是睡,既不操心也不忙碌,面颊迅速红润了起来。
“皇上今日龙体如何?”陈长史殷勤问询。
一旁的孙太医笑道:“皇上身体底子好,卧榻几日,胎相已经恢复稳固。明日就能下榻上朝了。”
其实,一直静心养胎才最好。可身为一朝天子,又正逢豫州军叛乱朝廷出兵之际,朝廷政事千头万绪,哪里能一直躺着不动?
陈长史心中叹口气,面上一派欢欣;“好!好!太好了!朝廷里一堆事,有些小事臣能主持,有些事,臣实在拿不定主意,还得皇上来定夺。”
姜韶华笑着嗯一声,从床榻上坐起。
陈长史上前,张口禀报:“户部纪尚书上了奏折,户部尽全力,在短短几日内准备筹措出了英卫营的军费和粮草。这份奏折,还请皇上过目。”
姜韶华略一点头,接了奏折,迅速浏览了一遍:“这数字还算合理。对了,汤有银可有什么内情禀报?”
陈长史答道:“汤员外郎今日进宫禀报,户部此次确实无人沾手军费。筹措购买大批粮草,也完全是市价,并无贪墨。”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如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