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柔的声音几乎在发颤。
朱敏奇怪地看她一眼,眼神又时不时瞟向牧舟,“那小孩看着挺瘦弱,力气倒不小,身上还有些拳脚功夫,那帮人在车上差点控制不住那孩子,他们就让我开车到附近一个仓库,应该是他们的据点吧,说是那儿有绳子之类的东西绑住他。到了那儿,他们就带那孩子上楼去,让我在车上等着。后面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朱敏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牧舟的反应,男人眉眼依旧平淡,像是在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一丝异常的反应都没有。
朱敏心中沉甸甸的大石终于落下。
这个人应该和那个男孩没有关系,否则要是当事人的话不会有这么平淡的反应。
毕竟当年那个孩子可是和那些人在车上和仓库搏斗了很久,血流了一车,只是他没有将这些情况说给他们听,不然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知道又要问些什么,恐怕会多生事端。
赵柔的眼神飘忽了下,将疑问抛出。
“我后面顺着地上的血迹走了很久……”
手背上干燥温暖的大掌又开始收紧,再次将赵柔勒疼了,她动动手指,示意牧舟松开一些。
“我后面顺着马路上的血迹,找到了你说的那个据点,是一个仓库吗?三层楼高。”
朱敏有些吃惊,“是那个地方,你竟然找到了?难怪后面带走他的时候面包车被人拦截了,原来是你通风报信!”
“是我……又不是我。”赵柔思绪放空,回忆起那段印象深刻的画面,声音带着深深的沉痛,“我是找到了那里,却没有把他救出来。我找到他的时候,看见他被人蒙着双眼绑着手脚,身上被雨淋得湿透了,身上还有血腥味,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墙角,太惨了……我想救他,我过去帮他解绑,可是,无论我怎么都解不开他身上的结,一时着急,还差点惊动了那些歹徒,最后……”
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双手握得越来越紧,几乎将她的两只手揉碎在掌心。
一道无比深沉又痛惜的嗓音自上方传来。
“最后,那个人要你马上离开,你不肯,以为是你导致他被人抓的,你内疚,你自责,执意要救出他。而他冷着脸要求你,斥责你,让你以为救他是一厢情愿,自不量力的事情。你和他争执中被楼下的他们听见了动静,匆忙之下,你无路可走,从三楼高的窗户跳下逃生。”
赵柔在牧舟的声音里抬头,震惊的瞳孔里倒映着牧舟隐忍压抑的侧脸。
这一刻,她的思绪不太清明,甚至是迟缓。
赵柔抬着尖细的下巴,一双如水的长眸转动,轻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牧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低着嗓音继续说,“所以,你那年腿上的伤不是出车祸导致的,而是从那里跳下去摔断的,是么?”
“……对。”
赵柔在他锐利逼人的视线下,无意识地顺着他的话点头。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震惊的瞳孔变幻,双目灼灼,正要发问,听见一道声音在耳旁炸开。
“是你!你就是那个人!”
朱敏慌乱坐起身,尖声吼叫,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牧舟的脸。
难怪他见牧舟的第一眼那么熟悉。
那一年,那个男孩虽然戴着黑色口罩,看不清整张脸,可是露出的那双眼睛有着成年人的成熟和锐利,看着人的时候让人莫名感觉一颤,完全不像是十几岁孩子该有的眼神,所以朱敏印象深刻。
就在刚刚朱敏见到牧舟的第一眼,接触到他的眼神,那种感觉又上来了,所以他才会将牧舟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