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冷清,寒风呼啸,街道上覆了一层皑皑白雪,双侧的门户店门紧闭。
陷入雪中的脚印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一盏客栈门前亮起的橙黄色灯盏。
楚翎遥走入客栈,她身上落了雪,发髻微微凌乱,看着稍有狼狈。
小二搓着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穿的一看就不是好货色,脸上黑黝黝的,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这是被人赶出来的吧?
这儿是客栈,可不是收留什么乞丐流浪汉的地方。
小二避免节外生枝,赔着笑道:“这位…嗯姑娘,我们这儿马厩已经被掌柜锁了,没地儿给你住了。”
楚翎遥眉梢一挑,不免失笑。
哦,这是把她当想白住的叫子了。
怎么能以外观取人呢?
楚翎遥拿出金钗放在桌上,也不恼,平和的笑着:“我何时说我要住马厩了?这个够入住吗?”
小二低头一看,眼睛都瞪直了,灿灿笑的牙齿外露,脸都快烂了。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热情似火,“够!够的!小的马上给客官安排上等的屋!”
小二可不管这金钗是否来路不明,有钱就得赚不是吗,这乞丐虽然穿的邋里邋遢,但只要有钱就是富贵人家。
楚翎遥随着小二上了二楼,还殷勤的端来些吃食,听到楚翎遥想要沐浴,二话不说,就咚咚咚下楼去后院烧水。
楚翎遥靠着浴桶,双臂搭在木沿上,身上的淤青透过水色隐隐而现。
说不累不痛都是假的,她这一晚上折腾下来,顶着原主的伤强撑着给她出气,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水温舒适暖心,扫去了一些眉眼的倦意。
今夜她出了一口恶气,可往后她的路可没有这般好走。
娘亲和她说过,自己的母族曾于朝廷任职,为正三品官员太常寺卿,她的父亲是如今的西凉王。
十几年前,母族被扣上了子虚乌有的谋反叛国罪,当时身为皇子的父亲无力保护娘亲,甚是连在襁褓里的楚翎遥都留不下。
娘亲是在祖父的帮助下,才带着她逃走的。
家族被灭,污蔑的罪名依在,宛如一把利刃插在血肉之中,不退不进只有折磨。
娘亲没有在楚翎遥面前哭过,或许她没人可依,无法展露脆弱,又或许是娘亲的悲,伤到了极致,泪水也无法诉说。
娘亲日日盼着,盼着母族洗刷冤屈的那一天,盼到清澈的眸变得浑浊,盼到鬓发生了白丝。
母族的冤屈最终如娘亲的愿,在前些时日摘去了本就不存在的罪名,可母亲没能等到公告下来便走了。
听着像是期盼得到了曙光,可楚翎遥却清醒的很。
太常寺卿满门被灭,案件也已经尘埃落定数十载,今夕忽被翻案说是洗去冤屈。
这早不做,晚来弄的行为,究竟是有利而图呢,还真是还人清白?
楚翎遥沐浴完后,躺在床榻上,举着那枚玉镯在眼前,黑夜也抵不过那翠色的盎然。
娘亲啊,他早已是西凉的王了,不是哪个不能护人的皇子了,若他真是有心为母族翻案,又何须等到如今?始你携我饱受十多年风霜,致你下九泉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