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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惊心动魄。
刘娥回了府,第一件事便是取了那颗仅存的夜明珠放进了妆匣里,又将那匣子落了锁,心底这才安心几分。
待得褪了钗环手饰,浑身泡在暖洋洋的热水中,她那颗紧绷的心弦这才略略松了松。
然而,脑海中却是尽数想着今夜发生的一切。
青禾公主与自己并未有何交集,自然也不会对自己有过多敌意。但她上来便对自己如此咄咄逼人,显见得是受了刘嫣挑唆。
而七皇子和十皇子对五皇子出手,是果真胆大包天,还是受了某些人的挑唆?否则,以两人皇子的身份,又怎会咬着一个落魄皇子不放?
太子是真的体弱,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堂堂一国之君,虽子嗣不少,但出现在宫宴上的皇子寥寥可数,且太子体弱、五皇子不良于行……
是不是说,他们的身体,都是内斗的结果?
还有南昭锦,是目前刘娥看到的唯一一位能立足朝堂的皇嗣,无论心机、手段,都当得起众皇子中的佼佼者。
而他对自己的连番试探,只能说明,他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这倒有些意思了……
刘娥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显见得对这个大盛王朝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待得洗澡水渐渐变凉,她亲自拢了一袭睡衣,袍袖轻掩着上了床。
侍女莺儿替刘娥绞着头发,又拿了熏笼帮她把头发一点点烘干。
“莺儿,我今日没瞧见太子,听宫娥说,他身子向来虚弱,这件事,是真的吗?”刘娥拿着那卷子兵书,状若不经意般问道。
“倒也不是……传闻太子幼年时最是淘气不过,身体也康健。只是他十二岁册封太子那年,一时顽皮,落了水,自那后,身子骨便不大好。”莺儿仔细回想了下,道。
——册封太子、落水……
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
她眼睫微垂,带了些感慨,“倒是个时运不济的。那你可知,五皇子的腿,又是如何伤的?总不至于是胎里带来的吧?”
今日抱起五皇子时,刘娥确然感觉到他双腿僵硬麻木,便是连腿骨肌肉都比平常人少上不少,显见得是个不能独立行走的。
但行云阁地面的脚印,究竟又是谁?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五皇子虽不是胎里带的伤,却比胎里带伤还要严重。奴婢记得之前与您说过,姜美人是五皇子生母,刚入宫那会儿颇得盛宠,便是诞了五皇子,天家更是欢喜到亲自给小皇子过百日宴。这在宫中可是头一份。只是……”
她突然住了口,面上亦带了些犹豫。
刘娥正支着耳朵听着,突然间没了下文,她登时便有些不乐意了。
勾手绕住莺儿腰间绦带,刘娥声音带了些诱哄,“好莺儿,你且悄悄说与我听,本小姐保证,绝不外传!”
莺儿眼睁睁瞧着自家小姐勾手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绦带,只觉得这样的小姐简直是个勾人的妖精。
——不!小姐明明像个偷吃且不想负责的负心汉,便是连那诱哄都带了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偏偏她竟如失了魂般继续往下说,“奴婢说的乃捕风捉影的传闻,最是入不得贵人的耳。但这件事当年坊间传闻极盛。姑娘权且听一听吧。”
“据说,五皇子五岁前还颇得盛宠,人又机敏聪慧。可后来,听闻,姜美人私豢男宠……被天家一条白绫赐死……从此,五皇子便一个人在皇宫里无人管无人顾……姜美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莺儿一边帮自家小姐把一头长发整整齐齐理好,帮她编了个松散的长辫,一边绞尽脑汁从记忆里搜刮一星半点的印象,“她的名字好像有个云字,姜……姜行云,好像是这个名字?”
在听到姜行云这个名字时,刘娥猛一抬头,一不小心扯动了头发,赶忙捂着头皮呲牙喊痛。
莺儿吓坏了,丢下手里的头发帮刘娥揉着头皮,待得那一扯一扯的痛感渐消,刘娥才重新开了口,目光直直望着莺儿,“真的叫姜行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