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纵酒忽得闪身来到沈磬身后,伸手圈住沈磬的腰身,将人牢牢接在自己的怀里。
“姜汤!”
沈磬急得跺脚。
唐纵酒一伸手,带着沈磬转了一圈,稳稳当当地接住托盘和碗,就连里面的姜汤都没洒多少。
“君歌你好厉害!”沈磬不禁拍手叫好。
她从唐纵酒怀里走出来,举起姜汤,递给唐纵酒。
“我为你煮的,快喝。”沈磬抬眸笑道。
“你煮的?”唐纵酒抬眉。
这可是太新奇了。
“是啊,我煮的,你快喝,别凉了。”沈磬笑眯眯道。
“好。”唐纵酒端起碗,一口喝了下去。
“怎么样?”沈磬带着期待问。
“好喝。”唐纵酒笑道。
“哇!”沈磬自己鼓励自己拍手道。
“来,”唐纵酒将沈磬带往楼上,“关于昨天的事情,我和你详细说说。”
半柱香之后,唐纵酒将事情说完,沈磬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为了灭口,杀了一百五十人。”她语气冰冷,“究竟是这么心狠手辣?”
“不知,”唐纵酒从怀里把闫占鹏给他的信放在桌上。
到底是什么信,要沾上一百多条人命?
沈磬将信件一封封平放在桌上摊开。
因为雨水和血水的浸泡,信件里面的墨水几乎全化开了,纸张也皱巴巴的。
沈磬勉强一封封打开,字迹不可见,只能隐约识别出“驸马”“公主”几个字。
沈磬摇了摇头。
饶是唐纵酒,仅凭这些模糊的字也看不出什么,只能将信件再次收起来。
“等等!”
忽然,沈磬盯着信件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怎么了?”唐纵酒停手。
沈磬再次拿起信件。
信件在她的手里反复翻来覆去。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唐纵酒问。
沈磬摊开一封信,敲向唐纵酒。
“是纸。”
唐纵酒闻言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也拿起一封观察了起来。
这些信件用的纸张,居然是宫里惯用的一种宣纸。
这种宣纸比普通宣纸要厚,并且更牢固,遇到水没那么容易被破坏。
“可是为什么?”唐纵酒不解,“对方一直很谨慎,不该出现这种错误。”
沈磬摇头表示不知。
“或者说,”唐纵酒道,“不是他不想用普通的纸,而是他不能。”
“什么意思?”沈磬问。
“就是对方处在一个,除了这种纸张,其他普通纸张根本用不到的环境。”唐纵酒道。
“这怎么可能呢?”沈磬想不到这样的情况。
“所以一定是我们疏忽了什么,”唐纵酒将信件收了起来,“无论如何,现在我们有两个线索,一个是声音低沉,一个是来自宫里。”
“不错。”沈磬点头,“那接下来,闫占鹏和小宇怎么安排?”
“等他们醒来再说吧。”唐纵酒道,“人既然救出来了,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此时,大夫已经请到了客栈。
少年的伤势不严重,严重的是闫占鹏。
“他需要人好生照看,特别是晚上,一旦发烧要喝药。”大夫看完人,边开方子边道。
“沈三,去跟大夫抓药。”沈磬在一旁吩咐道。
“这个人晚上我来照顾吧。”秦思婉上前一步,自告奋勇道。
秦思婉以前在吴府被人当作下人时,什么事情都做。
自从她死里逃生后,因为自己遭受过一回,对于伤痛也有了不少经验。
再者,苏芳和李嬷嬷是沈磬的丫头嬷嬷,总不能让她们把沈磬放在一边来照顾一个男人。
纵观整个队伍,除了她其他都是男人,照顾人什么的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怎么看秦思婉来照顾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就辛苦思婉了。”沈磬道。
“不辛苦,”秦思婉对着众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累了,都去休息吧。”
房间里,便只剩下闫占鹏,小宇和秦思婉三人。
沈一他们在地板上叠了好几层的被子,小宇睡在上面,又盖着一层,因此晚上并不冷。
只是孩子一直眉头紧锁,整个人时不时颤抖,嘴里还一直说着梦话。
“不要……不要杀我……不要……”
秦思婉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孩子没有发烧,应该是梦魇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秦思婉顺着孩子的背安抚道。
这边孩子哄好了,那边闫占鹏开始发烧。
闫占鹏整个人烫得像个火炉,秦思婉立即端好水给他擦汗。
擦好汗,秦思婉则去厨房煎药。
刚出门,就看见苏芳走了过来。
“这里有我,你去厨房看着点药。”苏芳道。
“好,辛苦你了。”秦思婉也不客气,药得时刻注意火候,还得倒药渣,加药引,这时候确实离不开人。
熬好了药,秦思婉端着碗来到房间。
这时,苏芳正在给孩子顺气。
“又梦魇了?”秦思婉问。
“一边哭一边哆嗦。”苏芳叹了口气,“是个苦命的孩子。”
“是啊,这么小就经历了这种事情,着实惨了些。”秦思婉惋惜道。
见孩子又平静下来,秦思婉立马让苏芳回去休息。
“公主那儿离不了人,你赶紧回去吧。”
“没事,睡前公主叮嘱过,能帮忙就帮忙。”苏芳坐在桌旁,“你先去睡会,醒了我换你,一晚上你熬不住的。”
秦思婉看了看窗外,此刻已是寅时,到天亮起码还有两个时辰,她也就不客气了。
“那我给他喂完药就去眯会儿。”
说完,秦思婉来到闫占鹏床前。
闫占鹏全身发着烫,冒着汗,满身的肌肉黏答答还带着一丝顺滑。
秦思婉一只手抓住闫占鹏的手臂,居然只能圈一半儿,她另一只手伸向闫占鹏的后颈,用力想将人扶起来,结果闫占鹏纹丝不动。
这是得有多沉啊!
以前她伺候过吴华钦,吴华钦是虚的,秦思婉的力气完全可以把吴华钦拉起来。
秦思婉又使劲儿拉了一次,闫占鹏还是一动不动。
瞅着这个壮得像头牛的男人,秦思婉有些无奈。
“这样,你微微拖着他的脖子,我来把药给他灌进去。”苏芳见秦思婉窘迫的样子,提议道。
“好。”
于是,秦思婉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托起闫占鹏的脑袋,将脑袋捧起了一个弧度。
苏芳也不耽误,捏住闫占鹏的两边脸颊,趁闫占鹏张嘴,直接把药一点点灌了进去。
就这样闫占鹏都没醒。
“伤得真的很重。”
秦思婉见过男人的伤势,裂开的,化脓的,断裂的,大大小小,几乎没一块好的地方。
把男人嘴角的药渣擦干净后,秦思婉向苏芳点了点头:“那我先去眯会儿。”
“去吧,这里没别的事儿,我等你来。”苏芳轻声道。
秦思婉也没再耽误,回到二楼的房间,小眯了起来。
但她没能睡熟,心里毕竟惦念着事情,仅过了半个时辰她就醒了。
她去厨房弄了点吃的带到房间,苏芳正坐在桌边单手撑着下巴小憩。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苏芳抬头。
“吃点东西吧。”秦思婉将点心递给苏芳。
“行,你也吃点。”苏芳没客气,动嘴吃了起来。
吃完东西,苏芳将餐盘取走:“那后面就都交给你了,自己注意身体。”
“去吧。”秦思婉点头。
苏芳走后,整个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一片寂静之中所有的感官似乎会被放大。
床上的男人发出了一丝呜咽声。
秦思婉走上前,男人双眼紧闭,眼角处却隐隐流出了眼泪。
秦思婉微微弯曲手指,拂去了男人的眼泪,凉凉的。
忽然,“啪——”的一声,男人抓住了秦思婉的手。
秦思婉吓了一跳,想抽回手,却被男人紧紧握着丝毫动惮不得。
“不要杀他们!不要……!”男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