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气候越是寒冷。
一辆辆囚车行驶在驿道上,驿道蜿蜒不见尽头,天际白茫茫的,道路两侧山水凋零草木枯黄,迎面的北风透着刺骨的寒意,仿佛百鬼哭嚎。
郭家众人蜷缩在囚车里,穿着单薄的白色囚服,各个神情枯槁。
已至黄昏,天色黯淡,北风愈加凛冽。
押送囚车的侍卫长骑在高头大马上,盯着道路尽头突兀出现的一道身影,忍不住眯了眯眼。
这么冷的天,又是荒郊野外,谁会在这里?
慢慢走近了,侍卫长才看清楚拦路的人是个少年郎。
少年郎穿一身黑色的窄袖短打劲装,用鹅黄丝带束起高马尾,生得唇红齿白昳丽俊俏,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小虎牙,正把玩一根枯萎的柳条,很是顽劣不羁。
侍卫长扬了扬马鞭,高声喝道:“小子,还不快让开路?!”
元妄用柳条指了指那些囚车,“你们原路返回吧,这些人,我要了。”
侍卫长愣了愣,随即大笑出声,“你这小子好生狂妄,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元妄微笑,“将死之人。”
侍卫长的笑容凝滞在脸上。
眼前的少年郎整个散发出不详的杀戮气息,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等侍卫长再次看清楚他时,少年手中的棍棒已经狠狠敲击在他的脑袋上!
侍卫长狼狈地跌下马,什么都来不及做,就彻底晕死过去。
其他押送囚车的侍卫慌慌张张地抵挡,然而他们根本不是少年的对手,不过才一个照面,就纷纷被打晕过去。
元妄提着棍棒,一步步走向郭端平的囚车。
他在囚车前站定,“郭大人可还记得我?”
囚车里的郭端平,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须发斑白形容枯槁,因为天气严寒的缘故,一张老脸冻得通红。
他在凉州做的事人神共愤,出城的时候被百姓夹道围观,被扔了不少烂菜叶子臭鸡蛋,此刻乱糟糟的发髻上还挂着几片青菜叶。
听见元妄的声音,他颤颤抬起眼帘。
他端详元妄良久,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可是奋勤回来了?”
元妄挑眉。
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个老混账竟然痴傻了!
暮色四合,北风呼啸,乌云从天际处重重叠叠而来,隐约有落雪之势。
寒风吹拂着郭端平的苍苍鬓发,他眼神浑浊,随手摘下一片烂菜叶子塞进嘴里,咀嚼片刻,忽然开始含糊不清念念有词。
元妄细细聆听,才听清楚他念的是一段《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是稚童的启蒙读物。
郭端平仰起头。
天空呈现出厚重的铅灰色,几片单薄的雪飘零而落,凄艳而又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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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