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婳想要放下手时,李玄知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再等等吧。”
须臾,苏婳感觉到手心有些温热潮湿,他抓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只是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垂下眼眸,又朝着他走近了一步,替他挡去了裹挟着风沙呼啸而过的北风。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苏婳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被吹得半边僵冷的时候,李玄知的手忽然动了动,他微微用力一拽,将苏婳紧紧揽入怀中。
苏婳踉跄了一下,她刚想扭头去看李玄知的表情,可是却被他用手轻轻压着后枕动弹不得,他的声音在耳边喑哑响起还带着些许的鼻音,“多谢。”
听着李玄知明显平静许多的声音,苏婳的肩头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她安心地待在李玄知的怀中取着暖,软声笑着道,“王爷,听说帝都有家酒肆叫晚雪居,只在冬天开门,是吗?”
李玄知虽不知苏婳问此话何意,只是停顿半晌,他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苏婳又将身子往李玄知的怀中缩了缩,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轻声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说着,她微微一停,再次笑着开口道,“妾身想同王爷说的第三件事,不过就是下雪的日子,王爷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小酒?”
这次,李玄知许久未说话,停顿半晌,他微微收紧手,沉沉笑着道,“好。”
闻言,苏婳也轻轻笑了起来。
原来,他是明白她所求,亦明白她所想的。
她之所求,不过便是两人能最终平安回到帝都,在初雪的日子里与所爱之人共饮一杯酒;她之所想,亦不过就是希望他的心中不要放弃任何生机,能好好地活下去。
或许她曾愿郎君千岁,只是世道艰难,小人作祟,活着便已是一件不易之事。
但只要人心不死,那便一切都还有希望。
纵使被挚友狠狠捅了一刀,又或者最终的最终他们没能一起回到帝都喝上那一杯酒,可是她总觉得若有希望,便一切都还能找到生的机会。
他与她,还有那些活下来的人,他们一定可以找到回家的路的,一定。
这时,苏婳再次听到李玄知的声音平静带笑地在她耳边响起,“苏婳,多谢了。”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推了推李玄知,将那支箭和那封信递到了他的面前,努努嘴道,“那王爷就先处理一下这恶犬乱吠的事情吧。”
说完,苏婳将东西塞到李玄知手中后,转身便准备离开,就在她走出没几步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苏婳脚步一顿,倏忽回头看去,却见李玄知的脚边是玉牌的碎块。
月色清辉皎皎落下,碎成几块的玉牌勉强拼凑一下,还是可以看出上头刻出的祁年二字。
她抬头看向他,半晌,她微微拢了拢耳边吹散的鬓发,弯眼笑了起来。
他也看了她半晌,朝她慢慢走了过来,走到近前他抬手替她挽起鬓发,慢慢扬起唇角,笑容明亮而恣意,灼灼如朝日。
“好,待我处理完这头恶犬,我们便一起回家,一起在下雪的日子里温酒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