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也起身,走到赵政身后。
她伸出手臂,环住了赵政的腰。
怀里的人那么高大,耳朵贴着他的后背,隐约能听到他的心跳。
他虽然气到说不出话,但他的心跳告诉她,他是担忧,是妒忌,还有些怀疑。
“赵政,”姜禾轻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蒙恬攻不下大梁,让我去吧,我可以。”
她曾经在大梁城北,几乎挫败楚军。
她也精通兵法谋略,或许走上一圈,便知解决之道。
然后她要亲眼看魏忌死去,亲自安葬他吗?
赵政咬牙不语。
她不懂自己为何恼怒。
他不准她属于别人,一分一秒都不能,是尸体都不能。
“只要雍军不屠城,”姜禾道,“魏国的王族,我不护。”
既然身为王族,自然锦衣玉食享百姓侍奉,也自然身负家国责任、百姓生命。王族,理所应当为国生,为国死,故而她不护。
但是百姓不一样。
生,无所选择。命,苦如黄连。死,更如草芥。
况且魏国灭亡后,大梁城的百姓,便是雍国的百姓。
赵政的身子微微松动,抬起左手,握住了姜禾放在他腰间的手。
“雍军从不屠城。”
他郑重道。
不管是攻打韩国,还是赵国,雍军都没有屠过城池,也没有虐杀过百姓。
这是军纪,也是雍国纳天下人入华夏族的雄心。
“我知道,”姜禾轻轻摇晃着,“所以让我去吧。我答应你,城破即回,接下来咱们夫妻同心,南下伐楚。”
夫妻同心,南下伐楚。
赵政在心中咂摸着这八个字,唇角无声勾起。
她总是,最会哄人的。
“你知道孤不能去。”赵政道,“孤也不想你冒险。”
他被她摇得微微晃动,声音也就不那么坚硬。
“这不是冒险,”姜禾更加大力地摇晃着他,“我从小学了那么多,用不到,多气馁啊。陛下总不会怀疑,我是要帮助魏国反击雍国吧?”
“你不会,”赵政道,“阿禾你知道那样只会死更多人。”
她善良,但也足够聪明。
又唤回甜蜜的称呼,说明他几乎消气了。
“是。”姜禾的手搓揉赵政的腰,声音更加柔软,“我会思念阿谦,更会想你。所以我会快去快回,很快的,说不定,一个月就回来了。”
“你当孤的将军是酒囊饭袋吗?”赵政气急反笑,“那里不只有蒙恬,王翦的儿子王吉也在,他们两个苦攻不下的城池,你到那里三两日,就攻下来了?”
“陛下的将军厉害,陛下的妻子更厉害啊。这说明,陛下最厉害。”
赵政转过身,把姜禾拥在怀里。
“说好了……”他迟疑着,还是答应下来,“一个月。城破即回,不准跑去阵前。”
大梁城外,雍军林立。
前日才发起过攻城战,雍国士兵用攻城车撞击城门,投掷巨石,用长梯向上攀爬,密密麻麻的带火箭矢射入城,大梁城纹丝不动,雍军始终无法破城而入。
攻城战打了一整日,到最后雍军疲累,不得不退回军营。
魏国也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
他们灭掉城中四处燃起的大火,把新收集的火油、石块搬上城墙,甚至把城门偷摸打开一个时辰,在城外收集石块箭矢,把雍军丢下的攻城车抬回去。
也有人搜检雍国士兵的身体,从那些死尸上拿走他们身上带着的干粮。
城池被围,粮草很重要。
好在按照公子的预判,大梁城苦熬四五个月,是没问题的。
此时雍军又一次准备攻城,战鼓擂响前,突然有一个年轻人靠近大将军蒙恬。
他之所以能踏入雍国军阵,是因为他手里,拿着雍国卫尉军代统领的腰牌。
“蒙大将军。”
姜贲骑马奔来,声音爽朗。
蒙恬转过头,认出了姜贲。
“是姜公子!”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姜贲身后,确认他是一个人来的。
既然是一个人,便不太清楚他此时是代表齐国来,还是代表雍国。
“不知姜公子此来,是有何事呢?”
“是这样的,”姜贲把手里的马鞭扬起,指向魏国城池,“本公子准备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