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魏忌解释道,“是因为我了解雍国的那些人,从北往南,他们是死磕魏国。就算赢了,也必然损失惨重。魏国的弱点,在南边。”
最繁华的城市在南边,国家的行政中心也在南边。
偏偏南边没有山河阻挡敌军,一马平川易攻难守。
魏圉的表情更难看,他干笑几声,环顾四周道:“你了解雍国,还是雍国的某个女人?龙阳君呢?寡人要听龙阳君怎么说。”
作为曾出使六国,外交和军事手段都很卓越的龙阳君,他的判断至关重要。
然而殿内无人应声。
“陛下找我吗?”
只在片刻间,声音从外面传来,懒洋洋,透着一股子松散。
朝臣让开在两边,魏忌远远看过去,见龙阳君高挑的身姿出现。
他依旧穿一身红衣,只是那红衣的边角,盛开大团牡丹色的深红。
如果魏忌没有看错,那颜色,是鲜血。
“你去哪里了?”魏圉挑眉问道,虽然当着大臣们的面,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在龙阳君身上打量。
“微臣本来应该很早就到的,”龙阳君快走几步到魏忌身边,给自己斟茶,接着慢悠悠品了一口,“但是微臣在公子府门外遇到一个,嗯,陛下的男——侍卫,他说自己剑术高超,非要跟微臣比剑决斗。故而来迟。”
魏圉的视线这才移动到龙阳君的衣裙下摆,看出那片浓重的红。
他的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谁?”魏圉的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问。
“好像叫什么……琅珺?”
龙阳君蹙眉道,他额头上点点汗水,证明刚才比剑时的辛苦。
“你怎么他了?”魏圉几乎跳起来。
龙阳君放下茶盏,抬手指向自己,姿态优雅道:“既然是决斗,自然只能活一人。微臣这样的,像死了的鬼吗?”
魏圉失态地惊叫一声,接着便往殿外走去。他的步子又大又快,像是要跑起来。
在满殿朝臣的惊讶中,龙阳君看着魏忌一笑。
满面春风。
“那男人,”他认真道,“丑得很。”
魏忌站定在殿内。
他只觉得头大如斗。
“摘那朵下来,还有那朵。”姜禾抬手轻指,采菱高高地跳起来,摘下石榴。
已是初秋,此时开的已经不会结果子了。
姜禾说,不如摘下来插在陶瓶里。
止阳宫原本不种石榴,但因为姜禾喜欢,今年春天,赵政移来几棵。
这些石榴很争气,虽然伤了根,却仍旧开结果。
她挑出几朵略大些的,抖落里面吃蜜的蚂蚁,让采菱送到达政宫去。
“给太后看看,”姜禾含笑道,“这几日殿下常来抱阿谦,每次都夸石榴好看。”
自从阿谦出生,太后比以前好相处很多。
即便这点好相处是因为看在阿谦的面子上,姜禾也会领情。
不管过往如何,她如今是自己的婆婆,是自己的亲人了。
采菱应声接过,带着一名宫婢离开。
还有没有大了?
姜禾绕着石榴树转了一圈,果然看到一朵更大些的。
她眯眼笑,伸手去够,却难以够到。
贵为王后,若爬上梯子去够,显然不成体统。
姜禾正准备唤一名内侍过来,便见有人远远地施礼。
“让奴婢来吧。”
姜禾让开一步颔首,那内侍连忙靠近,小心翼翼爬到梯子上,把摘下来,又择掉几片乱叶,抖掉蚂蚁,才送到姜禾手中。
经过他打理,朵比在树上时,还要好看些。
姜禾想赞他聪明,却见他有些面生。
“怎么不曾见过你?”她问道。
内侍恭敬地跪下。
“回禀殿下,奴婢之前在谏议殿伺候陛下。如今因罪被罚,负责擦拭轿辇。今日陛下不用轿辇,奴婢来止阳宫,是为了取回一件披风。怕夜里陛下回来时,觉得冷。”
倒是个细心的。
因罪被罚?
姜禾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姓赵吗?”她问。
“正是,”内侍叩头道,“奴婢,赵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