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到心里,像是挨了一顿打。
其余两位大人虽然喝得慢,那表情也不太好。
赵政看着他们,忽然明白过来。
他的脸上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颔首道:“王后有心了。”
“在不会引起腹泻的前提下,加了最多的黄连。”采菱眯眼笑着,一面给阿谦打扇,一面对姜禾道。
“就是要这么办。”姜禾点头。
这就叫做冤有头债有主。
你们也泻泻火。往后有什么烦心事,不要在就寝前说给陛下。
小内侍这时回来复命,姜禾抬头往殿门口看看道:“今日不见阿翁,做什么去了?”
宫里人都知道,王后平日里唤李温舟“阿翁”,完全不把他当作下人。
因为李温舟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姜禾提议让他的徒弟们出来做事。所以平日李温舟不需要在议论政事的大殿伺候,便会来止阳宫跟小阿谦玩。
内侍听到姜禾问,神情有些躲闪。
“怎么了?”
这内侍也是李温舟的徒弟之一,清楚师父的事。
被姜禾追问,内侍干脆跪了下来。
“王后殿下,奴婢的师父去谏议殿伺候了。”
“不是有他那个姓赵的徒弟跟着陛下吗?”姜禾蹙眉道,“暑热正盛,热坏了怎么办?”
“赵师兄做错了事,师父觉得惶恐难安,今日一早就去值守了。”小内侍红着脸回禀。
一早就去了,也就是在寅时的早朝。
那可太辛苦了。
“做错了什么事?”姜禾问。
内侍的头垂得更低,竟然不敢说了。
“你不说,本宫亲自去问陛下。”
“嗵”地一声,内侍叩头道:“昨晚上,赵师兄知道王后殿下往魏国送信,告诉了陛下,想要拦截。师父知道了这件事,气得不行,打了赵师兄三十皮鞭,几乎打死过去。师父说,若不是顾及这么多年的情谊,要把他活埋进乱葬岗。”
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
那昨夜……
昨夜赵政的举动,竟然是生自己的气吗?
生气,又不肯问,于是要睡觉。
他的那些试探和隐忍,都是因为这个吗?
得睡一觉,确定自己没有变心?
真的……好傻。
不过那个姓赵的内侍也太可怜了。
等等,似乎还有谁也很可怜。
除了自己……
姜禾口中含着水,咽下去时有些慌,咳嗽了几声。
“殿下息怒,”内侍道,“赵师兄已经认错了。”
“不是这个,”姜禾的手往谏议殿的方向指了指,“那几位大臣,喝药了吗?”
内侍神情微顿,点头道:“喝了,陛下看着他们,说王后盛情,不许剩。”
王后盛情,不许剩?
他倒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从雍国国都送往魏国的信,不足两日,便到了。
魏忌接过玄青色的信袋,有些意外,还有些心软。
那种,原本蓄积着难过和恨意,逐渐坚硬,却又缓缓淡去的心软。
“你们退下吧。”他声音平静道。
送信来的人却没有走。
“王后殿下的意思是,让卑职在这里等着回信。”
等着回信,说明这信多半不是讲私事。
是说公事,说战事吗?
魏忌抬手,立刻有下人引着那名卫尉军去偏殿歇息。
他先去洗干净手,再把蜡烛拨亮些,最后才端坐几案前,挪走茶盏和水壶,打开信袋。
她的信写在白色的丝帛上,丝帛的左上角绣着玄鸟青鹞。
青鹞是雍国的保护神,它栖息在权杖“戈”上面,身边还有象征禾苗的稻穗。
这是雍国的徽记,只有王族之人才有资格使用。
小禾她如今,是雍国的王族了。
魏忌向下看去。
看她端端正正的字迹,看她字里行间的情谊,然后他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