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暮色将至,魏子佩却似乎并不担忧将要露宿在外,“嫁礼已经送来,虽然兄长让我观礼后再回去,但我又不是爱凑热闹的小孩,我留在雍国,也没什么用处。”
你留在魏国就有用处了吗?
姜贲撇嘴道:“难不成又要去打仗?”
上回在齐国,她说要去戍边,还抢了他的宝剑。
魏子佩冷笑一声道:“真要打仗,你会帮忙吗?”
雍国对赵国已经势在必得,下一个是燕国还是魏国,已经没什么区别。
在这种情况下,魏子佩还百里跋涉来送嫁礼,她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姜贲没有回答。
因为陈南星产生的误会已经解开,他俩却更添别扭。
“你会帮忙吗?”魏子佩再次问道。
“那可不能,”姜贲这才思索着摇头道,“我是齐国的公子,总不能因为你我二人的感情,就意气用事举国来战。”
魏子佩僵住。
她紧握缰绳的手有些颤抖,努力装得清冷的脸颊飞出红霞,缓了口气看定姜贲道:“你再说一遍。”
姜贲抬手随意拨拉着骏马的鬃毛,满不在乎道:“我说,我不能举国来战。”
“前一句……”魏子佩忍不住提醒他道,“你说,我们,二人的感情。”
战马上的少女不似平日那般飞扬跋扈,她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闪动有些羞涩的光芒,挥开姜贲的手,似乎有些无辜道:“我们二人,有什么感情?”
姜贲怔在原地。
他说什么了?
对方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我们……当然是……”姜贲吞吞吐吐解释着,“生死之交?那个……我姐,是你兄长的……嗯,朋友,所以你,也是我的朋友。”
魏子佩抿唇笑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听他的解释。
她掀起马褡裢,从下面抽出一把短刀丢给姜贲,笑道:“我已经用惯了你那把剑,这把刀送给你,你可记得,你是我的朋友了。”
她用力拍一把马臀。
魏国的车队还没有出发,魏子佩便已经向前奔去。
骏马颠簸,她长发飞扬神情含笑,夏季炙热的风吹红了魏子佩的脸,吹得她气息慌张心情无法平复。
与其在他面前同他吵架,还不如远远地,让他思念。
你且等着。
姜贲。
姜贲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去。
那把短刀被他拿在手里,刀鞘下一寸处,刻着两个字:“我思。”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那是从前郑地的民歌。
那也是她的名字。
自己怎么就接了她的短刀了呢?男女私相授受,不清不白的。
这把刀明明——姜贲用力挥出去,刀刃碰到桌角,顿时削掉一块。他神情惊了一下,没想到这把刀如此锋利。
好吧,看在它削铁如泥的份上,暂且收下。
想到此处,姜贲起身去拿他落在后殿前的食屉。
除了姐姐,就只有那恶女人给他做过饭了。
羊肉包子挺好吃,不能剩下。
“在看什么?”
姜禾坐在妆奁前,神情专注。
她要把每张药方都看一遍,看它们针对的是什么病症,有没有能解残毒的。
赵政此时回来,从身后环住她的身子,轻声问。
“臣妾在努力救陛下的性命呢。”姜禾一笑道,“说起来,我一直住在这里也不太好,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赵政闷声道。
一日的疲倦后,能在她身边睡下,是最大的犒赏和慰藉。
这点甜头,她还是该给的。
姜禾点着头道:“陛下先去歇着吧,我再看一会儿。”
赵政答应着起身,手臂却没有放开她的肩膀,与此相反的是,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下来。
“赵……”
姜禾低呼一声扭头,看到赵政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