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幔遮挡着,她无法看到楚国公主的面容。但她知道这女子非同小可,绝不是一位心思简单的女子。
她大大方方让自己来找,等着自己来问,好开出条件。
她比寻常人,更能沉住气。
“你知道本宫要找什么。”
姜禾开门见山,不喜欢虚与委蛇那一套。
“本来不知道,”帐幔后的楚国公主声音沙哑,“但公主说要查看,本宫就先去看了看。别的没什么,有个药丸子,看起来挺珍贵。”
姜禾的心顿时如同被人捏住,一呼一吸,都由不得自己。
“安国公主你,是要得到那颗药吗?”
姜禾一动不动,等着楚国公主往下说。
占据上风的人向来喜欢多说些话,那便给她足够的时间,自己好想办法。
“其实关于韦南絮找人研制解药的事,本宫也略有耳闻。王兄纵容她伤天害理,必然是为了得到更大的好处。本宫带着韦南絮前往雍国,一路上都担心她惹出什么是非,坏了本宫的名声。这下好了,不知道是谁把她杀了。”
“她死了,但她的药还在。这会儿安国公主您来找药,本宫猜着,必然是为了医治一位挺重要的人。”
“是谁呢?”
“公主你,还是姜公子,甚至是……”
帐幔中的她微微笑着,说话的语气并不惹人讨厌。
“你想要什么?”姜禾问。
楚国公主在帐幔中长长叹了一口气,笑道:“没想到公主殿下如此爽快,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一连几日都有雨,今日雨停,正午时却格外闷热。
姜禾从楚国使馆离开,先回了一趟宅院。
姜贲提着一篮吃食坐在院子里,尝了一口,嫌弃地丢到一边。忍不住再尝一口,又丢下。
如此反反复复,像是着了魔。
“哪儿来的?”姜禾问。
见她走进来,姜贲立刻站起身。
“别人送的,难吃。”他一脸烦闷。
姜禾想了想,对姜贲露出一丝笑。
弟弟长大了,有人爱慕了,说不定明年这时,就能为他准备大婚的仪式。
“我听说姐姐出去,吓了一跳。你的胳膊还抬不起来呢,怎么不多养养?额头的伤也没好,要是被雨淋了怎么办?我就回去拿点东西,姐姐你就偷溜出去了。”
他一面抱怨一面心疼。
“不妨事。”姜禾瞧见姜贲篮子里的点心,捏出一块尝了尝。
咸中带甜,甜里有酸,黏腻恶心,直冲喉咙。
她转过身子,咳嗽着,险些干呕出去。
“我就说很难吃啊!这蠢女人,看我不揍她一顿!”
姜贲一面给姜禾拍背,一面怒不可遏。
“能给你做点吃的送来,已经是心意。你有本事,自己做一次试试!”
姜禾骂他几句,便去偏房看望宗郡。
宗郡起了高热。
虽然御医说这是正常反应,但姜禾粗通医理,也知道如果热度不退,很可能会烧坏脑子。
采菱照顾着宗郡,正用鹤嘴壶给他喂药汤。
每喂三壶,最多咽下半壶。
可是采菱却噙着泪,一刻不歇地喂着。
姜禾在宗郡床前坐了一会儿,这才动身往宫里去。
因为灵泉和郎中令军反叛的事,宫中再一次清洗逆贼。
姜禾在去往议政殿的路上,留意到有几名内侍在擦拭甬道的地板。
不知道昨夜,又有多少人被处死。
赵政正在同大臣议事,听说姜禾到了,便抛下政事,前来见她。
还未进殿,他便呼唤她的名字,有些开心道:“我大雍已经夺下赵国十余城,王翦准备进攻平阳。阿禾,若平阳攻破,就是大雍将士,送给你我最好的新婚贺礼。”
他很少有这么开心过。
像一个终于要实现梦想的孩子。
可当他看到姜禾的神情,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凝固,脚步微顿,停了停,才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赵政,”姜禾牵住了他的衣襟,无限柔情地抬头看他,缓缓道,“解药在楚国公主手里。”
笑容散去,赵政高大的身影如逐渐冰冻的墨玉,声音瞬间冷淡。
“她要什么?”
“她要嫁入雍宫,高居后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