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死了。
泪水从姜禾脸上落下,她忘了自己该怎么走路,也忘了自己该往哪里去。
侍卫不敢挡她,宫婢不敢问她,她径直走进止阳宫,走进赵政的寝殿。
止阳宫正殿曾经拆掉新建过,但是一砖一瓦,都是去年夏天,他们一起居住过的样子。
绣着山川河流的枕头翻开,露出下面压着的金疮药药瓶。
那是她为他做的,她送给他的,唯一一件礼物。
姜禾忍不住嚎啕大哭,哭累了翻过身,就这么沉沉睡去。
夜深时,姜禾感觉有人轻轻把薄被拉起,盖在她身上。
她装作没有发觉,继续闭着眼睛。
那人便缓缓躺下,没有挨着她,但姜禾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气。
这么凉的他,要怎么暖热被窝呢。
姜禾翻过身,搂住了赵政的脖子。
相比赵政,她身上像是有一团火。
为了不惊扰到姜禾,殿内的烛光很微弱。
赵政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被她贴过来的热气暖得“嗯”了一声,含笑道:“今夜送上门了。”
姜禾不吭声。
“你……”他道。
“我。”姜禾仰起头,亲吻住了赵政的嘴唇。
我同你一样,心悦你。
这比任何的情话都更迷人。
“阿禾……”一时间的不知所措后,赵政把她拥入怀里,“你怎么了?”
“我小时候顽劣,”姜禾的头枕着赵政的肩膀,哭道,“一会儿说要学打仗,一会儿说要学织布,我那时候不知道,我最该做的是学医。”
赵政的身体微微僵硬,气息有些凝滞,在她的哭泣声中沉默,却用柔软的吻安抚她。
她知道了。
他原本不想她知道,不想她担忧。
“赵政,”姜禾胳膊紧紧环着他,忽然正色道,“你不会死的,我来救你。”
你不会死的,我来救你。
这是他听过,最打动人心的话。
他生来是雍国的嫡公子,肩负重任四海为质。他是族人的希望,是雍国图强的棋子,不能有片刻柔弱。
即便病了,母后想的也是让他早早诞下子嗣。
只有姜禾,把他当作普通人那般心疼。
“阿禾莫怕,”赵政的胳膊把她揽得紧了些,“孤还好着呢,不信,证明给你看。”
他吻净她的泪珠,含着她的耳垂对她说甜蜜的情话。说得她一时忘记了悲伤。
姜禾第二日出宫时,已经是正午过后了。
这个时候,应该是郑新关的儿子郑灵到她这里学兵法的时候。
如同父亲当年开蒙她那样,她也耐心地教导郑灵。
这孩子聪明,但是却很顽劣。
马车停在宅院门口,便见卫尉军统领苏渝从里面出来。
姜禾掀起车帘问他道:“苏将军来,有事吗?”
苏渝点头道:“今日本将军去校场,听说郑灵有三天都没有去过了。他毕竟是郑大人的儿子,我不放心,特地来看看。”
“他在吗?”姜禾往院内看了一眼。
昨日她在朝中议事没有回来,功课是前日便布置给郑灵的。
那时郑灵还好好的。
“不在。”苏渝有些担忧道。
话音刚落,便见宗郡急匆匆走出来,带着十几个护卫。
“郑灵出事了。”
他来不及交代,便带人纵马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