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他才知道,莫说是患上眼疾,就是姜禾有一点差池,他都要痛得死去一回。
这种关心和挂怀,竟然跟姜禾是不是他的女人无关。
即便她喜欢的、想嫁的,都是别人。
马车中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沉默片刻道:“陛下曾说要以杀止杀,今日却又以杀救人。他日若能统一华夏,希望陛下也可以放下杀戮,以社稷黎民为重。”
赵政心中微动,突然觉得这男人前面的话极力隐藏自己,可这一句,却流露出他的风雅学识。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气息流出马车,让他心中如遭雷击。
“采菱,走吧。”
这一句话刚刚落地,外面的冰雨忽然停下,薄弱的阳光透进破庙,在马车前照出一条明亮的道路。
“哎!”
黑脸小丫头应着声,垂头赶动马车。
马车轻又快,迅速消失在官道尽头。
赵政仍有些震惊地站着,他心中有很多想法,却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姜……”
不可能!
但这世界上还会有谁,说话谈吐和她那么相似?
赵政翻身上马,快速向马车奔去。
可待他在密林尽头勒马而停,却发现前面是一个渡口。主仆二人,连带他们的马车,都已经消失无踪。
黄河水滔滔,咆哮东流。
远远的水面上,有快船趁着水势向东而去。
船夫大声唱着歌。
波涛汹涌的水面上,赵政看到一个断臂男人站立船头,风吹动他的衣衫飘扬,而他心如磐石,往最危险的地方去。
“陛下!”追上来的蒙恬大声道,“咱们骑兵太多,没有办法乘船去大梁。”
“孤知道,”赵政手握缰绳道,“所以我们要快些。”
此时快船之上,小丫头采菱在船头扶着姜安卿,忍不住道:“大人,婢子似乎见过那个雍国人。”
“在何处见过?”
“就是买我那一日,”采菱回忆起那天的事,又心酸又觉得好笑,“殿下喝醉了,拉着我说我像她的母亲,当然婢子绝对不像,是殿下醉了,然后就把我买回来。我跟在宗管事身后,远远就看那个男人扶着殿下走。殿下不知怎么发了怒,连打带踹的,一路都闹着。”
姜安卿笑起来,末了又确认道:“你说的男人,是今日同我说话的那个吧。”
“是,”采菱道,“没想到他还是雍国的陛下咧。”
姜安卿点头。
耳边是滔滔黄河水声。
不知怎的,心情很好。
“信送去了吗?”
卜寨的营帐中,姜禾厉声问。
传令兵立刻近前,答道:“已经送去,公子正排兵布阵。”
自那夜魏忌主动袭营攻击,战事已进行两日。
楚魏两国皆有死伤,但相比之下,楚国死得更多,士气也因此更为低落。
姜禾为魏忌守住后方供给粮草的官道,同时也把每一条她思虑好的计谋,迅速送去前方。
这一回,务必要把楚国三十万精锐尽歼。
传令兵退下,姜禾方才转身坐在食案前,开始食用今日的第一餐饭。
吃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把衣袖里的信笺取出来。
是一封黑色布做成的信封,用檀木扣扣紧。
这封信她已经收到很久,数次拿出来,却数次没有打开。
写了什么呢?
她的手摩挲着木扣,唇角露出一点笑意。
“公子。”驻守齐魏边境的将军对姜贲拱手,恭敬却又断然道,“恕末将不能听从公子的吩咐,带兵进入魏国。”
“若本公子一定要呢?”姜贲带着十几个人进入行军大帐,对齐国统帅道。
“那便恕末将无礼了。”将军道,“来人,把公子绑下去,严加看管!”
可营帐的帐帘却突然放下,内里有些昏暗。
“不就是喊人嘛!”姜贲笑嘻嘻道,“本公子也会。”
“来人!”他的声音倒是并不恭敬,大喝道,“把这位将军杀了!”
注释
[1]铃医,就是古代走街串巷,以摇铃为号,给人看病的医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