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足够魏国强盛,也足够魏国练出一批新兵。
猎猎风中,她的声音镇定从容,却又充满杀伐果断的震撼。
魏忌倒吸一口冷气。
看各路兵马汇合的情况,魏国这边勉强能够凑足四十万。以四十万兵马,打退三十万不难,但若全歼,恐怕几无胜算。
若硬碰硬来打,即便魏国胜了也会元气大伤。恐怕到时候邻国便会蠢蠢欲动。像当年三家分晋一般,把魏国蚕食瓜分掉。
更何况楚国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果反击怎么办?四十万是魏国的全部,三十万,却不过是楚国前来魏国边境迎接兵家密卷的护卫军而已。
“不知小禾你有何妙计?”魏忌想了想,还是勒马而停,郑重问道。
姜禾的战马停下,在原地扬蹄,旋即慢慢转了个圈。
她看着魏忌,红衣在风中飘扬,眉色间有浓浓的冷冽,不假思索道:“先用咱们的先头部队,打他个措手不及。把他们留在外面烧杀抢掠的小股部队全都打回大梁城外。芈氏孤军深入,他们围大梁,我们围他们。把他们围到兵困马乏粮草殆尽,再一举击杀!敢犯魏国,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魏忌心生震撼久久不语。
一举击杀,大梁城外将会被鲜血浸透。
姜禾又道:“芈氏欺软怕硬不择手段,只有把他们打怕了,他们才会担忧惧怕,给魏国休养生息的机会。”
是这样吧。
但兵法里看起来水到渠成的事,若真做起来,却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有了,就是无法挽回的败局。
魏忌看着面前踌躇满志胸有成竹的姜禾,觉得心里像压着一颗石头,一颗搬不走,放不下,让他不知该搁在哪里的石头。
良久,他缓缓叹了一口气,看着姜禾道:“就听你的。”
姜禾点头纵马而去,魏忌目色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
迎着风,她像一只展开翅膀的朱雀。
——“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一之象舆。”
朱雀正是楚国百姓惧怕又崇拜的图腾。
或许只有姜禾,才能这么雷厉风行,犹如天降神兵般,要屠尽楚国三十万兵马。
最先拔营聚集的五万兵马交到魏忌手上,如姜禾所说,打了楚国游荡在外的兵马一个措手不及。
那些兵马是为了在村庄搜集粮草,被芈负刍派出去的。
他们动辄杀人,已在魏国犯下罪行累累。
魏国军将一为立威二为复仇,即便是楚人跪地投降,也全部杀死。
三日后,游荡在外的楚国兵马终于全部回营,不敢出来了。
魏忌留两万兵马给姜禾,让她在大梁以北百里的卜寨扎营,负责后勤。他自己则率领其余部队,慢慢呈围合之势压向大梁城外的楚军。
到这里,一切都按着姜禾的谋略,几无错漏。
“厉害啊!”卜寨临时搭建的城墙外两里处,姜贲抬头看着数丈高的烽火台,惊叹道。
姜禾点头,看向大梁城的方向,缓声道:“当初大梁城危机,就是这里先看到了大梁受困,将士爬梯向上点燃这里的烽火,把消息依次向西传过去,直到传进洛阳城。”
姜贲眯眼笑着道:“我知道!幽王当年不就是用这个烽火戏诸侯嘛,听说咱们齐国国君到那里时直骂下次要拿八轱辘子去。那是咱们齐国打人的东西,褒姒听不懂,还笑呢。”
是啊,笑得周朝失信于天下,各诸侯国纷纷独立,乱糟糟打到了现在。
“姜贲,”姜禾忽然看着她这个弟弟,正色道,“你回齐国去。”
魏国洛阳的宅院里,梨树已经落尽了枝叶。
宗郡出去送信了,小院子里只有正在晒太阳的姜安卿,和服侍他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
小丫头正在给姜安卿揉腿。
姜安卿的腿风湿严重,如今刚刚入冬,姜禾就缝制了熊皮,给他围得严严实实。
今日趁着天气好,小丫头把姜安卿扶出来,解开熊皮套,让他的腿晒晒太阳。
日光温暖,有护卫慢慢远去,侍女送来点心,问过不需要服侍,也缓步离开了。
姜安卿坐在姜禾专门为他买来的躺椅上,耳中听着各方的动静。
小丫头乖巧地不说话,揉得差不多了,便给姜安卿重新围好腿。
忽然,一个儒雅温和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似乎怕吓到她般,暖声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