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急急地挠了挠头,“咱们用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来买,如今又用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来卖,这一进一出,亏了四成的金子!奴婢虽然清楚殿下聪慧异常,却不知道为何要这样折腾。有这么多钱,咱们留着给姜大人养老也是好的啊?”
白糟蹋钱的行径,宗郡不能忍。
姜禾斜睨他一眼,长吁一口气。
宗郡虽然知道她心善像神仙,但他到底不如魏忌聪明。
“你先别急,”姜禾的眼睛微微闭了闭,开口道,“你只听到了价格,没听到最低五十车为一手货吗?”
宗郡继续挠头,恨不得把脑壳子挠烂,好跟上姜禾的思路。
姜禾只好耐心地解释:“本宫且问你,五十车为一手货,只能卖给谁?”
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划过宗郡的脑海,他拍腿道:“百姓们哪里有银钱买这么多?这么卖,只能卖给收购军粮的官家。”
“对嘛!”姜禾点头道,“官家去城外买咱们的粮,你继续在城内收粮。且不再从百姓手中收,只收成车的,最低一百车为一手。去吧!”
这不就损失更多了嘛。
但宗郡多少明白这事儿是在给魏国官府下饵,而且他的头实在也挠得有些出血,干脆跪地遵令。
罢了,这事儿要不了多久便见分晓。
自己这个榆木脑袋,还是指哪儿打哪儿吧。
这出了宫的日子,果然比只是在宫中试毒还要心惊肉跳。
走到门口时,宗郡忍不住转身,他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一刻,开口道:“殿下,您刚才闭了一下眼。”
“是吗?”姜禾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太在意他的发现。
“是,”宗郡道,“陛下……雍国的陛下要杀人时,就是那样……闭一下眼睛。”
姜禾神情僵住,宗郡已经自知说了错话怕挨骂,连忙抬脚离去了。
赵政吗?
好像那时赵蛟反叛,赵政用手势下令诛杀时,的确闭了闭眼。
原来这是他的习惯吗?
宗郡这人也真是,知道你是他派来的眼线,也不用没事就提一提,唯恐本宫忘了吧?
哼!
姜禾忽然有些气恼,她心中像鼓起一阵炙热的风,却觉得无处发泄,烦闷得很。
都怪宗郡。
“问她自己是不是坏人?”
桌案上的晚膳已经要放凉了,雍国陛下赵政却仍然盯着那一封短短的密信,似乎信上的内容,比御膳还要美味。
他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引得侍立在侧的内侍总管李温舟忍不住勾头来看。
赵政却把那密信向怀里一收,奚落道:“她怎么会是坏人?孤的金子在魏国高价买粮,她简直是魏国百姓的活神仙,是孤的活阎罗。”
这么说,李温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安国公主殿下似乎另有盘算。”他恭敬道,“听说最近从洛阳城往临近几国,都有贵重物品送出。”
贵重物品,她倒是真的舍得。
这下魏王不会好过了。
赵政冷哼一声,显然密信上也提到了这件事。
姜禾写的那些兵家密卷,已经快马加鞭送往赵国、燕国、齐国、楚国,就连针尖一样小的韩国,都送了一份。
真是岂有此理,竟然漏了孤的一份!
但这句话如果说出来,倒像他特别在乎。
兵家密卷有什么用?
一力降十会。
那些人永远不明白,国力强大,比多少兵家诡道都更重要。
他摇了摇头,又叹息一声。
李温舟不由跟着伤心。
自从姜禾离去,赵政好不容易有了的笑容也消失了。可怜陛下只有三年可活,却没有佳人相伴。
听说太后已经在张罗着为陛下婚娶,想要添个子嗣好绵延国祚。
但是那些个女人,怎么能入陛下的心呢?
李温舟脑中乱乱地想着,忽然见赵政站起身。
“如此不平事,孤不能忍。”
什么不平事?安国公主没有给陛下送密卷这件事吗?
李温舟有些惊讶。
他正要询问,赵政却已经大步向外走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等。
“不给,孤亲自去要。”
雍国国君断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