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跪坐在他对面,端出汤鼎放在他身前。
含笑道:“长寿面,贺你生辰。”
八月二十是魏忌生辰,她一直记得。
魏忌锦衣玉食,上有母亲疼爱,下有门客追随,金银珠饰对他来说唾手可得,而这一餐饭,是姜禾亲手所作。
她还记得他吃饭清淡,用的盐特意少了些。
“你竟记得我的生辰!你亲自做的?”
魏忌有些受宠若惊般拿起筷子,轻轻挑起面,看向姜禾,柔声道:“夫子说‘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我以前觉得自己做不到,但有你这碗面,倒真的无所忧虑。”
“快吃吧。”姜禾从托盘中端出自己的面,温声道。
她虽然也喜欢夫子,但更知道面放久了会坨。
“好。”魏忌低头吃面,可那口面还未放入口中,便听到外面有人禀报。
“公子,太后召见。”
魏忌有些疑惑地抬头,问道:“不是说让本公子回去休息吗?”
“让公子休息的是陛下,这是太后。”来人神情急切,似乎一刻也等不了。
魏忌有些留恋不舍地蹙眉停箸,姜禾想了想劝他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本就该去拜见太后的。”
“是我的错,”魏忌若有所思,“原本想已经晚了,就不进宫叨扰了。”
“你快去吧。”姜禾催促他道,“做母亲的,哪个会觉得孩子去看她是叨扰呢?你这一番前往大雍,先遇到刺客后又失明,临走又在九嵕山同雍王对峙,太后不知有多担心。”
这一番的确颇不顺利,然而最终却也算心想事成。
想到此处,魏忌有些动情地放下筷子,抚了抚姜禾的衣袖,“那我明日再来。”
他恋恋不舍地离去,前厅便只留姜禾一人。
挑起面条吃了一口,虽然略清淡,但劲道回甘。
姜禾舀起一勺汤,听到外面马车离开的声音,转头对侍女道:“随本宫来的宗郡,你们把他唤来吧。”
宗郡乐呵呵地来了,问有何吩咐。
“你用饭了吗?”姜禾问。
“吃了不少海味。”宗郡笑道,“魏公子好铺张,从齐国那边用冰运来许多奇怪的海味。厨房煮了一些请奴婢去吃,不过奴婢倒发现,那里有半碗剩下的面汤,好喝得很。”
姜禾笑了。
“面汤好喝,你要吃面吗?”
宗郡踱步过来,看到了餐几上的长寿面。
“原来是这个!怪不得比海味还好吃!殿下亲手做的吧?”
他口中的每句话都带着夸张的感叹,让空旷的前厅热闹起来。
“魏公子还没有吃,他这一碗赏给你了。”姜禾指了指道,“在本宫的故乡,长寿面如果剩下了,是要有灾厄的。你来帮魏公子消灾解厄,如何?”
宗郡立刻上前端起铜鼎,连声道谢,就在姜禾不远处下首位置坐下,认真吃起来。
每一口都津津有味,每一口都愉悦尽兴。
有人一同吃饭,才有点家的样子。
姜禾含笑吃尽面,微微笑了。
待救出父亲,才算是真正的家。
短短五日,名为“韩渠”的引水工程便顺利开工了。
原本韩国国君韩安担心雍国修好这道渠后便会伐韩,但那日祭典上赵政扬言先打魏国,于是韩安乐不可支地送来好些擅长引水疏道的水工。
只要不打韩国,韩安恨不得自己扛着铁锹下水。
为督促工程进度,开工当日,赵政亲至泾水河畔。
这里距离魏国也更近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