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还问人家去不去!
她停箸起身,便要离席,赵政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
雍国国君唇角微扬,充满了作弄完别人的愉悦,徐徐道:“孤已吩咐下去,因为行宫不够大,择日单独请齐国使团进宫觐见。”
这样既彰显雍齐联姻后同齐国的亲近,又能避免姜禾出宫时遇到他们。
而等齐国使团进宫时,姜禾大可以托病不见。
“果真?”她开心又惊讶。
赵政的手指轻敲桌案,示意姜禾坐下。
“出门可不能这样。”他警告道,“孤与王后以身为饵,去诱奸细现身。王后当知事关重大,不可妄为。”
以身为饵,诱奸细现身?
姜禾怔住了。
果然他不会白白施人恩情。
那奸细的本意便是破坏齐雍联姻,赵政带她出去,摆明了姜禾就是一个靶子。
谁刺杀她,谁就是奸细无疑。
他显然已有目标且准备妥当,这才肯出宫冒险。
在行宫宴请使臣是假,引奸细刺杀姜禾是真。
不过看那日放火的样子,那奸细似乎也没想着让赵政好过。
姜禾蹙眉看着他,问道:“是韦相国还是赵蛟?”
韦相国的女儿闯入寝殿,见过赵政丢下床的细绳。
赵蛟在不经意间见过她手腕的伤痕。
火烧止阳宫之前,赵蛟和韦南絮在宫中见过多次。
姜禾拿不定是哪一个,也不想随便怀疑令他们君臣、兄弟横生龃龉。
但眼下既然要把她丢出去当诱饵,不提醒赵政一句,便是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赵政不做赔本买卖,她也不是舍身成仁的圣人。
听姜禾这么问,赵政眯眼笑了。
“你不是寻常的齐国宫中女官。”他开口道。
姜禾看着他沉默不语。
赵政并未饮一口酒,他把酒盏放下,饶有兴味地揣测道:“宫中能教烹饪,能教习字,可是教不了慎思、明辨、笃行。”
姜禾对弈赢了韦南絮后,赵政已经命苏渝差人去查她的身份。
齐国路遥,讯息还未传回。
相处的这些日子,赵政每了解姜禾一分,便越觉得她不同寻常。
如今甚至不需要苏渝的消息,赵政就能猜到姜禾起码出身士族,自小受教于人。
不知道她的师父是谁,若有机会,该网罗入雍国为官。
姜禾不在乎赵政如何猜测,她靠近他一点,俯身郑重道:“陛下有这个时间胡思乱想,不如想想明日如何活命。”
她声音低沉带着警告,全然没有方才的无辜可怜。
白兔消失不见,露出狐狸的狡猾。
赵政抬头看着她。
普天之下敢如此不敬地同他讲话的,也就只有他的王后了。
此时姜禾距离他很近,赵政抬头看着她明净的双眼,轻颤的睫毛,还有鼻翼翕动时,落在脸颊上变幻的光线,忽然有些出神。
“你……”
赵政突然靠近她几分,近得稍稍抬头,便能吻上她的唇。
然而眼前的女子像一尾溪水中的鱼,转头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神情轻松举止流畅,因为心情好,似乎随时能蹦跳起来。
赵政不由得双腿用力想要起身,姜禾的茜红色裙角已经在屏风处消失,不见了。
雍国君后亲自宴请五国使团的盛事如期而至。
从皇宫前往行宫的路上,郎中令军贴身保护国君王后,中尉军两侧开道,京都戒严,凡是在出行道路出现的人,无论官员百姓,一律捉拿严审。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的情况,姜禾高高的凤冠在额前垂下一尺宽的东珠掩面。这样即便是齐国使团误入行宫,一时半刻也无法分辨姜禾的面容。
大驾终于到达行宫。
或跪或屈身行礼的人群前,赵政抬脚走出马车,接着转过身,扶住了钻出马车的姜禾。
“寸步不离,懂吗?”赵政压低声音道。
姜禾点头应诺,可她的眼睛却越过森然护卫的人群,看向魏国使团。
一别三年,魏公子,别来无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