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兴儿从一个人身上翻出一个令牌,正是野狐岭驻兵之令。
兴儿说:“范将军恐怕还不知晓,咱们回去要给范将军说一声吧?”
我点点头,转身去牵马,“此处不可久留,我们赶紧走——”
我的话音还未落,“嗖”地一声,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箭,直朝我而来。
我尚未回过神,猛地被人推开,兴儿抱着我,在地上滚了两圈,顺势躲在了马后面。
从马腿间看去,前方有十几个兵慢慢向我们包抄过来。
我一看清他们的铠甲,连忙大声道:“官爷饶命!我们是汉人——”
我和兴儿被带到程奇将军面前。
他是野狐岭驻军的副将,见过我几面,但我是男子打扮,风帽围了半张脸,露出的脸也被冻伤了,所以当我掀开纱帽时,他并没有认出我。
他也不认识兴儿,我压着嗓子说:
“官爷,我们是商贩,不小心与商队失散了,刚途经此地,发现了这里有死人,害怕得紧,正要走呢。”
程奇心思都在那几个死人身上,便不耐烦地赶我们走。
我和兴儿忙骑上马,正要走,听见一个小兵说:“除了范将军,跟过来的几个人都死了。”
程奇道:“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将军找到。”
我一惊,猛地勒停了马,但被兴儿探手抓住了我的缰绳,重新策马上路。
我任由兴儿驱着马,心乱如麻,怔怔想着,难道地上死了的兵,原是跟着范黎的?那范黎呢?
翻过一个山坡后,我忍不住又勒停了马,兴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往身后指了指:“咱们到山顶上,去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范将军。”
我正有此意,于是跟着兴儿潜伏在山顶处,悄悄往下面看。
这一看不打紧,除了程奇带的十几个兵,远处还驻扎着数十顶大帐篷,日月旗在蓝天里甚是醒目,竟是一大队黑压压的大应兵马。
驻兵轻易不离开营地,莫非是哪个部落叛乱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也没看见范黎出现。
心想,范黎若是遇上什么危险,他定不会不管跟着自己的兵,但那些兵都死了……
我不由得焦急起来,对兴儿说:“范将军说不准就在这附近,咱们也去找找。”
程奇带人在山坡西面搜索,我们不便过去,只能在东面找。
兴儿说:“那些遇害的兵是在坡下,若是范将军当时也在场,想要逃出来,是不会来咱们这里的,这东面的坡太陡了。”
“就这么干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去找找。”
我们沿着山坡漫无目的地寻找。
一眼望去,到处是白茫茫的冰雪。
就在我们打算返回坡顶时,我看到脚下的冰雪有些松散,不像别处早冻得硬邦邦的,心中一紧,忙蹲下身扒开那层浮雪,下面赫然是梅般的点点血迹!
我和兴儿仔细分辨着地面浮雪痕迹,约莫走了一里地,就见茫茫雪地里又倒着十几个人。
但他们都是蒙古人,看样子也死去多时了。
“巴图儿——”兴儿踢开一个人,露出那人的脸来。
我定睛一看,果真是瓦剌的巴图儿,更是着急起来,越想越觉得心惊,可也想不出头绪。
目光一瞥,一匹倒地的黑马身上,靠着一个人。
身披鸦青色缂丝八团天马皮大氅,乌发微乱,脸上污迹难辨,手中剑深深插进雪地里,一动不动,像是坐着睡着了。
可他身上分明插着两支箭,箭身没入身体里,那白色箭羽已被染成了红色。
正是范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