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蒋褚杰问明劫我的是瓦剌部,再艰难寻找到地方,我和兴儿也从京城回来了,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因为要赶路,我骑得飞快,虽然裹着风帽,但寒风仍如刀刃般往脸上扑打。
过了会儿,竟然还下雪了,那雪霰子似漫天撒盐,越来越急,吹得连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我咬着牙,奋力扬起马鞭。
马是瓦剌良驹,跑起来如离弦之箭,耳边风声呼啸如雷。
我紧拉着缰绳的手已被勒得发麻。
这种滋味如此难受,只凭着我心里的一个信念在忍耐。
兴儿边骑马边一脸担心地望着我,忍不住开口道:“大小姐,雪急了,咱们要不找个背风的地方躲一躲。”
天气真是太冷了,他一开口,就冒出团团白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眼睫毛上都粘了霜,很快连他的脸我都看不清了,于是愈加扬鞭催马,大声道:“赶路要紧!越是这样的天气,越没人能找到咱们,快走吧!”
上回离京时,恨不得永远不踏入那是非之地。
经历了那些生生死死和舛事,见识过那么多晦暗人心,权势之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才恍然大悟,深觉从前太过天真。
世事从来不是像话本里那般的快意恩仇。
若是不能认命,若心有不甘,若不能万念俱空,便要忍耐它,为之筹谋,为之营役,为之博一个资本。
不然呢,难道沉沦么?
我才不要,无论如何,我须为我自个儿和林家谋一个好出路。
因早有这决心,这回来京城,我心中反倒镇定平静,就算想起那些人,以及曾发生过的事,我也波澜无兴,一心一意盘算着此行目的。
赶至京城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我和兴儿饥肠辘辘,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进了城就径直去找孙泽渝。
孙泽渝如今是翰林院编修,从六品,独自在京城租了个宅子住。
敲了敲门,一个老仆过来开门。
我作揖道:“在下姓赵,是孙大人旧友,路过京城,特来拜访,还请老伯通传一声。”
那老仆狐疑地打量了我和兴儿几眼,就转身进去了。
我看了看兴儿,只见他浑身上下湿透了,贴了假胡子的脸冻得发青。
再低头一看,自己也是如此,不由心中暗叹:“来见旧友,竟是如此狼狈,反倒是从前小渔村的小少爷飞黄腾达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过了会儿,那老仆返回,邀我和兴儿去书房。
一个小厮掀开帘子,正坐在书案旁的孙泽渝马上起身,快步迎来,口中道:“孙某有失远迎了。”
他必是不知是谁造访,外面比屋内亮,进门时他又看不清,因此言语间甚是客套。
待他走近些,登时站在了原地,惊得目瞪口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