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炭火早熄了,他赤着上半身,银白如霜的月光冷冷洒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地上散落着许多衣物,我的,他的,一塌糊涂。
惨烈的战场。
我茫然又惊撼,一站起来,刺痛猛袭,双足一软,几不成行。
月辉点点,我惘然片刻,还是决定快些走,趁着天黑夜静。
胡乱穿好了衣裳,我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往昔情谊荡然无存,愤不可抑,不明白这荒唐的一夜是如何发生的。
我羞愧难当,一口气咽不下,目光落在地上的一把剑上,犹豫再犹豫,还是缓缓走过他,去内室枕头下取自己包袱。
找到包袱,一转身,范黎也醒了。
“我体谅你受雇于人,饶你一命,再做这模样装扮,绝不留情。”语毕,他突然抬手捏向我的脸。
脸颊肉被他猛地扯起,生疼生疼。
“臭流氓!我剁了你的爪子!”我再也忍不住,破口泼骂,“姓范的,你眼睛瞎了?好好看看,我是谁?”
我暴怒,但嗓音哑涩,气势不足。
他怔站在原地。
我背着包袱,绕过他,边走边说:“今日之事,我权当被狗咬了,你被人下了迷药,也……忘了吧。”
“你……是卷云?”他不可置信。扭头看我,“卷云?”
我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冷冷说:“是,如假包换。你,就当没见过我吧。”
“卷云!”
他迅速走过来,拦在我面前,却伫立不动,抬眼,垂眸,又抬眼,望了我几眼,忽然冲了出去。
我心如寒冰,跟着走到外间,他已点燃了烛火,缓缓举起来,深深凝视着我。
“你果真是卷云?”
我冷冷扫他一眼,垂眸不语。
半晌静默,我暗叹一声,就要再走。
忽听“咚”的一声,他放下烛台,大步在屋内疾走,急切找寻着什么。
很快,他从内室门口找到自己的剑,拎着走过来,剑柄向我,皱眉痛苦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我抬眼看他,见他愁眉不展,仿佛被羞辱的人是他,便咬牙切齿道:“我杀了你,还脏了我的手!”
他眉间的凹槽更深了,无措地拿着剑,忽然手往回一缩,直直朝腹上刺去。
我一惊,连忙撞向他的手臂,剑从他肋下穿过,有惊无险,差一分毫。
“你疯了?干什么呀?”
他嘴唇紧抿,表情痛苦,不敢看我。
“我、我,对不起你,我、我死不足惜,你的清白,我以命相抵。”
“你死了,我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么?”
我满腔悲愤,心中暗自诽言了会儿,狠狠说:“事已至此,什么都晚了,我不想看见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