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他忽然道:“撤下吧,我下床看看。”我一惊看过去,他已经掀开帐子欲下床来。
我忙上前先端了小桌,又跪下来替他穿上鞋,慌乱里却忘记招呼外面的小丫鬟过来撤东西。
意王爷犹带病容,神色比往日更添疏懒,只穿贴身绵绸白单衣,缓缓朝窗边走去。
那窗户紧阖,并透不过风来,我还是忙拿了大氅过去替他披上。
垂目系着那如意双绦时,感觉到一道目光始终看着我,不由心里有些发慌,只想快些系好,不料愈是着急,愈是系不好,意王便自抬手系上了,我脸上一热,忙道:“都怪奴婢手笨。”
他已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哗哗啦啦的雨声立刻清晰入耳,凉风紧跟着扑来。
“还是关了吧,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我慌得去关窗,却听见他温和道,“不忙关,这阵子都闷着,隔窗看会儿。”
我只得垂手退后,静守在一旁,心里默默着急。
那风并不大,只是凉意丝丝缕缕不绝,天上急云流动,满院子的木被雨水冲洗得碧绿透亮,檐下铁马声音清脆。
这些日子,不说王爷,就连我们这些人也忙得无闲暇时候,此刻随着王爷的目光望着窗外景象,方觉时光飞逝,已是要入秋了。
意王爷回过头来,低声道:“卷云。”
我不防他这样开口唤我的名字,忙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说完突然想到他不是如往常一样叫我多儿,千头万绪,心头如茧子来回缫丝一般,一时怔在原地,惊诧地望着他。
他凝望着我,眸光和煦,但神情却是极刚毅和清冷,与往日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我心中一惊,忙垂了眸,低声道:“这是奴婢从前的名字。”
外间传来轻微脚步声。
意王转过身,淡淡道:“我知道。”说着朝床上走去,又道,“把窗关了吧。”我回过神来,连忙去关窗。
刚关好窗户,文锦掀帘子走进来,看见意王下了床,连声道:“王爷怎么下床了?咦,这屋子怎么这么冷?”说着朝窗边走过来,道,“窗户没关紧么?”
我正思忖着如何说,若是说王爷叫开了窗透气,文锦定会怪我不劝着些。
不想意王说:“不打紧,本王觉得闷,屋里都是病气,让开了一下窗。”
文锦看我一眼,道:“王爷也太不顾惜自个儿,身子刚好些,这风又凉,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做奴才的可担当不起。”
“开了下窗子,没什么。”
意王坐在床边,文锦过去伺候他上了床,掖好了被子,说:“王爷要觉得气味不好闻,叫多儿点了安息香就好,就怕是嫌闷,可这天儿不好,不然还能到外头走走。”
“找本书来看吧。”意王爷道。
我正拿往炉中放香,听了转头看去,文锦道:“天儿太暗了,看书会不会伤眼?又要费神……”
“那就念来听。”
文锦怔了下,忙低声应了声,对我道:“多儿,你识字,给王爷念书吧。”
意王爷伤势好得差不多,能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辽东一带有倭寇犯乱,皇上命常大淳常将军率军五千前去平乱。
往后,北境由范黎坐镇。
此乃政事,意王爷原本就不关心,军事调动更是作壁上观。
而我却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之前皇上虽封范黎为抚远大将军,与常将军平起平坐,但范黎到底是小辈,又做过常将军的副将,常将军这一走,范黎才是名正言顺的统帅。
想想,有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做大哥,心中便说不出的高兴。
常将军调任前,意王爷依礼设宴为其辞行,范黎自然跟着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