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醒着也是虚弱无力地望着窗外,脸色很不好,眼圈都是乌青的。
文锦连着守了几日,亦是累得筋疲力尽。
她只是我刚回府时问了我在镇守公署的情形。
这之后就是外面传来汤寿被治罪的消息,府上的人也无心议论了。
那日,王爷又烧起来,这一回烧得神志昏迷,看起来人甚是不济。
御医一直守着,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连竹青看了都忍不住抹眼泪。
恰逢曹君磊办了汤寿的案子,便来探望意王爷的伤势。
因大夫不叫外人探视,他只好隔着帘子看了看,还传了皇上关切意王爷伤情的口谕。
过去我是曹家出来的,便同仲茗一起送曹君磊出府。
在府门外说了几句话,曹君磊已骑上了马,忽又听街上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
片刻间就见一匹黑马趋近。
马上之人穿铠甲,头盔上盔缨被风吹得咧咧作响。
目光一如鹰隼,离得很远便盯住我看。
他脸上风霜气息更浓,盔甲上似乎尚有血迹,气势令人胆寒,我这才感觉到阵阵凉意。
刚进九月,天已经开始凉了。
许久不见范黎,我又惊喜又觉得他陌生。
等他翻身下马,先是和曹君磊相互行了礼,这才走过来,沉声问我:“听闻……意王负伤,不知如今伤势如何?”
一旁的仲茗道:“有劳将军挂念,王爷伤情反复,时常高烧,但并无大碍。”
范黎这才略朝仲茗的方向转转脸,“嗯”了声,又看了我一眼,又转身走到曹君磊跟前,道:“你怎么来了?”
曹君磊微微一笑,对他叙说汤寿一案。
我站着一旁听了会儿,因心中挂念意王爷的病情,他这回烧得甚是厉害,额头摸起来烫手,病床前只有文锦一个得力的,我这一出来免不得少了照应,于是我对仲茗低声说了声,便悄声返回府里。
果然,文锦正和竹青喂王爷喝汤药。
王爷牙关紧闭着,喂一勺进去,全淌了出来。
大夫在一旁连声说:“怎么也要灌进去药才好。”
墨青帷幔衬着意王爷憔悴的脸,他眼睛紧紧闭着。
我过去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脸上却是烧得潮红,这样下去,非烧出事不可。
我忙跑出寝室去拿冰,刚出外门,差点儿撞到人,再一看,竟是范黎。
他见了我,眼睛一亮,好像开口想说什么,我急忙依礼屈了屈膝,说:“见过范将军。”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等我端着盘子冰块返回时,门口已经没有范黎的身影了。
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只想着要尽快让意王爷退烧,便不再理会,回了寝室。
征得大夫同意,我将一块冰放在意王爷颈下,他马上蹙了蹙眉,嘴巴也微微张开了,文锦连忙将一勺汤药送进他口中。
到了第七日,意王爷总算不发烧了,他灰败的脸色也恢复了些颜色。
这些日子,几乎是每天都有上京过来的御意,皆是关心意王伤势的。
皇上不止一次下谕,感念意王大义,关键时刻不顾安危亦要抓获叛军刺客,身为臣弟,实乃皇上肱骨。
有皇上器重,前来探望意王爷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只是一律有仲茗接待了,并见不到意王的人。
我也是从这些往来的人中,得知那位孟先生其实是瑾王的幕僚,此人谋略了得,是位谋士奇才。
回想起,那天在天香阁,孟先生说过的话,我隐约感觉到,孟先生并非是偶遇意王爷,恐怕是有意接近。
他是想,拉拢意王爷为瑾王所用?
如此,就难怪皇上会这样重视意王爷的伤情。
皇上登基才一年有余,根基不稳不说,时局尤为动荡。
各地一直有起义军造反。
瑾王不服,自立为王。朝政腐败,内忧外患,以致民不聊生。
若是此时意王爷再起异心,那必是沉重一击。
如今意王爷九死一生,几乎是以死明志,皇上岂能不感念至深?
但意王爷经此一事,说什么也不要在此地待了。
刚一恢复些力气,便由他口述,仲茗代笔,写了封请旨回京的折子。
通篇内容痛心哀泣,恳请皇上准其回京。
我与文锦默默侍立在一旁,听来只觉又可怜又可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