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做王府的大丫鬟,往后就得在意王跟前侍奉,这等风高浪急的地方,哪里是什么好差事?
香桂走后,菱笑道:“这下好了,真正留下了。”
我叹道:“我情愿回去跟你们在一块儿,在这里,天天多少人盯着,天天小心谨慎,明明是一样伺候人的差事,却在旁人眼中成了好差,真不知哪里好了。”
菱道:“你别不知足,人都是朝着高处走的,做小丫鬟是自在些,但要受多少次气你也是知道的,你做了大丫鬟,往后自然有一群的人奉承着,好处到底是比坏处多,往后,我还得你照应着呢。”
我朝她撇撇嘴:“你还来打趣我!”又吸了吸鼻子,道,“香桂新用的什么香粉?我竟闻不出来,只觉得好闻。”
菱也闻了闻:“许是让小五在外头捎带的,这里有许多异国商贩,说不准不是咱们这里的东西呢。”
“难怪我闻不出。”
菱道:“你要喜欢,找小五去买了来,反正你如今涨了月钱。”
我摇头道:“定是很贵,我可舍不得。”
菱道:“你如今怎么也变成财迷了?”
前方战事,听说又打了一场胜仗,鞑靼兵损兵折将,意王甚喜,又大摆宴席庆祝。
每位席上,都有一道炙烤羊肉,用整只满月的羔羊现场炙之。
因来者都是贵客,便由能干的丫鬟伺候剔肉。
以汤寿为尊,自然由香桂在侧。
而我则在蒋褚杰案边伺候。
他见我一身女装打扮,且以王府丫鬟面目出现,倒也不吃惊,只是在场上欢歌燕舞时,若无其事地低声说:
“上回在酒肆就瞧出姑娘是女扮男装,不知姑娘上回要找的人是谁?若是人在北境,在下可助姑娘寻人。”
我为他剔下一块羊肉,放于盘中,轻声道:“多谢蒋公子,只是一个认识的人罢了,那天是奴婢认错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另有一事,奴婢奉王爷之命,去服侍范将军几日,范将军怕带着奴婢一个女子出门多有不便,就命奴婢扮作小厮,原是件小事,不过还是想请公子不与外人道。”
他笑道:“这是自然。”说话间,目光望着对面前方。
我沿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汤寿笑咪咪地低头凑近香桂,而香桂则一脸紧张无措,连连往后倾着身子。
幸得这时,意王高声邀大家共饮,汤寿坐直了身子,举杯庆祝。
香桂感激地朝意王看了一眼,但意王正端起酒杯喝得尽兴,哪里能看见她的目光?
庆功宴后,就是汤寿的生辰。
意王正在书房看书,香桂奉了茶来,意王尝了一口,放下后,忽然道:“差点儿忘了,后日是汤公公的生辰,须得提前送上礼物。”
竹青笑道:“王爷想送什么,叫奴才送去就是。”
意王起身,踱步想了想,道:“前一阵子,新收了件碧玉神树摆件是件奇物,就它了,去取来。”
竹青去了,意王又道:“那东西娇贵,得找个妥当人送过去,香桂,你随竹青去。”
香桂屈膝笑道:“是。”
一时书房里只剩下我与意王,意王放下书,道:“准备笔墨。”
我答应着,过去在砚上磨墨。
安静的房中,只能听见墨块的沙沙声,他在纸上徐徐写着大字,不知写的什么,神色甚是轻松自在,过了会儿,才收笔,我过去接笔,目光一垂,不由怔了下。
那素笺上的字雍容清雅,分明写着“宠辱不惊,看庭前开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意王见我看来,道:“可念过这诗?”
我忙敛了目,把笔搁回笔搁上,低声道:“奴才只识几个字,不曾念过。”
意王也没再说什么,只将那素笺折起,随手放在案上,接着翻了书来看。
我见他看得聚精会神,一时不会用到,便轻轻后退了一步。意王却忽然问:“那日射箭,本王是有分寸的,你不必怕。”
我心中一突,不由又惊又惧,怔怔立在原地,屏气凝神。
意王却起身过来,在我面前停下,温声道:“你莫要害怕。”
我只低着头,一时脑中念头纷扰,不知他是何意,尴尬又拘谨地与他相对而立。
静儿了会儿,听见他了句“案上的菱粉糕,赏你吧。”便朝外面走去。
直等到珠帘响动了一阵又归于平静,我才松了口气,满腹疑惑地望向那盘他尝过一块的糕点碟子。
难道,他一早辨出小厮冯荣说谎,我是无辜的?因此才有意射偏了箭,又一箭射死了冯荣?
从书房离开,意王便出了府,到晚上方归,径直去了寝室。
因用不得我当差,我只在自己房中待着。
我已准备睡了,文锦一脸慌张地敲开门,进屋后关了门后方惊恐地说:
“香桂去了镇守公署,到现在还没回来,王爷方才叫人去找了,不知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