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着,快步走进尽头的上夜房,里面狭小漆黑,只留一个小小的窗户,慧心正在啜泣。
看清是我后,她起身紧紧攥着我的手,焦急道:“小姐醒了么?王爷说什么时候放了我了么?我在这里害怕死了,多儿,你帮我求求小姐找王爷说说,我打小服侍小姐,从来没有不尽心过。”
我低声道:“你从小跟着她,还不知道她的脾气?这会儿就算醒了有了力气,满心也都是委屈,哪里还顾得了你?今晚上只怕是不行了,待明儿再看看吧。我刚被她骂了一顿,听着她一时半会儿是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做奴才的,命虽不是自己的,但好歹也一样长一张口,一双手,凡事还得自己顾自己。今儿我出门早,你给我好好说说我不在时的情形。”
原来,我出王府不久,王爷就派人来请曹英珊去书房作陪。
说是听闻曹英珊颇通文墨,会写诗对联,叫她过去陪着看书。
近午饭时候,曹英珊才回来。
路上虽撑着伞,禁不住太阳大,回来就沐浴换衣裳。
送冰粥的丫鬟就是在曹英珊换衣裳的当口来的。
那会儿院里其他几个奴婢要么忙着收拾沐浴用具,要么忙着准备午饭,院子里又晒,没人待着。
而慧心又忙着为曹英珊穿衣裳,也没怎么看来人。
听慧心说完,我脑子里念头几转,王爷请曹英珊到书房作陪,这份宠爱实在惹人眼热,莫非徐氏心中恼火,一时激愤,恨不得杀了曹英珊?
我思忖道:“慧心,不论谁再问你,你就说:王妃身边儿的人我都见过,都不是送粥的人,那人来送粥时,鬼鬼祟祟的,看起来……看起来面生得紧!说不定是外面的人偷混进来的也不一定。”
消息还是传开了。
尤姨娘来王府探视,意王爷一道陪着,这让尤姨娘脸上生光,连声向意王爷行礼、说场面话。
但当尤姨娘问女儿遭人加害的情形时,意王仍是之前那套说辞,言语中对徐氏一味袒护,丝毫不疑。
尤姨娘脸色当场就变了,虽碍着意王爷的身份,还是说:“无缘无故,什么人跟英珊结这么大的仇啊,还非要她的命,她到底是王爷的侧王妃,旁人谁有这个胆子啊?”
意王爷点头道:“姨娘说的是,此事的确是蹊跷。”
尤姨娘看起来满腹怨语,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但尤姨娘向来心胸狭窄,不肯吃亏的,一肚子气火回去,恐怕是在曹老爷面前没少添油加醋诉苦。
而曹老爷素又是性情刚烈之人,以敢言敢谏出名。
在几日后的一个早朝后,竟是与意王爷当众发生争执。
适逢百官三五成群出宫门,见此热闹,纷纷驻足,虽有劝着,但都说先听听所谓何事,再为评判。
于是,很快全京城都津津乐道。
意王妃因争宠生出妒心,想要害了侧室,而意王偏袒徐家,不敢处置,明摆着仗势欺曹家官低位轻。
流言横飞,意王爷亦是愁得没法儿,哪边都不去了,这几日从外头回来就去书房,连饭都吃不下去。
闹出这样的动静,竟是连皇上都惊动了。
从宫里回来,意王爷请了徐氏和曹英珊过去。
短短几日,他已增了无限沧桑,一双秀目满是疲惫,半晌才说:“皇兄要我秉公处理,要我给侧王妃一个交代,我深知此事与王妃无关,我相信王妃,奈何堵不住悠悠之口。”
“英珊,我知你心中有疑,但以我多番查证来看,的确不是王妃做的,这桩事引起这么大的轩然大波,坏的不仅是我们王府的名声,还有你们两家的家族名声,为今之计,唯有让流言自止了。”
他缓了声,道:“我已向皇兄请旨,跟随大军去出征鞑靼,去宣府任职,为军士筹粮饷,做后备,待驱逐了鞑靼再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