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公子少时亦在京城生活过,想必是京圈子弟结识的不少,如今又颇得圣宠,可不是要门庭若市了。
念及此,便觉得自己的到访,不过是众人中的一个,实在没什么好局促紧张的。
店小二敲门道:“范公子,有客来访。”
门应声而开,探出一个小厮的脑袋,掠过小厮,直接看向我,神情明显惊诧,道:“姑娘是?”
店小二一听,也悄悄打量着我。
我强自镇定自若,道:“烦请通传一声,就说:一日一曲听潮声。”
小厮愣了下,迟疑道:“我家公子在更衣,姑娘稍等。”随即关上了门。
我转过身,挑眉看了看店小二,他陪笑了笑,抬脚走了。
过了会儿,门开了,还是那小厮,道:“实在对不住,我家公子病了,不宜见客,不知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怔忪了下,随即后悔不迭,范公子躲“曹小姐”尚且不及,怎会请“曹小姐”进房间呢,忙朝里面喊了声:“范公子——”
不消片刻,范公子就从里间大步走出来,着青衣,束发玉冠,英气勃发,却仍是板着一张脸,朝小厮吩咐了声:“去外头守着。”
我跟他走进内室。
离大门远远的,似是确保谈话无人能闻时,他方转过身,一本正经道:“你找我何事?”
屋内静悄悄的,内室光线略暗,匆匆一瞥,见旁边立着一张盔甲,墙上挂着一柄长剑,我也由不得心中一凛,听他问,忙福了福身子,将怀中的包袱双手捧着,道:“听闻公子您即将出塞打仗,我家主子念及多年友人情谊,让奴婢将这件氅衣送上,预祝公子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半晌不听回应,我讶然抬头,正碰上他如两枚冷箭似的目光,顿时心生不快,心想,此人可是有毛病?我好端端来送东西,怎像看敌人般瞪着我?
于是我也颇恼火地瞪着他。
就在我要败下阵来时,他移开视线,垂目接过我手中的包袱,解开看了眼,眉头一紧,又丢给我,冷声道:“心意在下领了,东西你拿回去,太贵重了,范某不能收。”
他顿了下,语气稍缓和了些,说:“你对你家主子说一下,驱逐鞑靼,要不了多久,天冷之前,定能回来。”
我情知这是曹英珊仅存的“痴心”,她也不贪图什么,不过是对得住自个儿的心,让自己好受一些,日子久了,她也就渐渐忘了,但若是范公子这回辞了,只怕会成了曹英珊的一块心病。
于是,我将包袱往桌子上一放,道:“不过是一件衣裳,推来让去的,我们小姐巴巴让我出来一趟,又不是为了跟您弄这些虚礼的,您呀,就收着吧!”
他“嗤”得一声笑道:“我若不收呢?”
我道:“反正我是把东西送到了,说什么也不会拿回去的,您不想要,就打发人送回去,好歹让我交了差再说。”
“你倒给我安排上差事了。”
我屈了屈膝,道:“奴婢不敢。”
他轻叹了声,道:“我说不过你,你回去交差吧。”
我遂喜道:“多谢范大将军体谅,奴婢告退。”
转身走出内室时,我想到一事,犹豫着转身,问他:“之前……我家小姐给您写过许多信,若是您无意与她,只需对二公子说一声不必再传信即可,可您默许她写信给您,恕奴婢好奇多嘴问一句,范公子您心中可曾有过她?”
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走近些。
我踌躇了下,走了过去,快走到他跟前时,只见他身形一动,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已劈到我眼前,我唬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