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污秽之灵

阮卿没再有其他动作，只与堂内其他人一起倾听。

一曲罢。

那抹身影却迟迟未散。

“这是莫姨娘，想来各位叔祖们中定有人听过她唱曲。”

阮卿声线空灵，美妙，却让听见的人毛骨悚然。

话说，这位莫姨娘不是死了吗？

“路小哥莫怕，只是你经常与姨娘相会，身上难免沾染上我们家养的粉、香，这些日日由莫姨娘亲手照顾，难免寄托了些她的灵气。当然，如今人死灯灭，已经成了污秽之灵。”

路顺怕死了，常与莫姨娘鬼混，自然认识她的声音，更不止一次听她唱‘问情郎’这首曲子。

以往听，美妙动人，情到深处只觉对她是真爱。

此刻听，却如坠冰渊，刺骨骇然。

双腿颤颤，冷汗直流。

阮卿自然瞧见了他的异样，却似没察觉继续说：“其实，这位莫姨娘也是可怜人。她家中清贫却偏长了张清秀的脸，幼时就被家人卖入楼，十三岁开始接客。幸好遇见祖父，见她身处污浊之地却依旧保持了一颗纯洁的心，又极爱草，所以拿钱为她赎身，将她养在家中。”

“诸位没听错，祖父从未近过莫姨娘的身，只是让她帮忙照顾草而已。”

她话音一转，看向路顺，“只可惜，年近不惑才遇上了一生良人，更不想这位良人却也是送她入地狱的狠心人。”

“你说是吧，路顺小哥？”

路顺已经无法回答了，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也像是从水中捞出一般，这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忽然，他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喷落在地，漆黑如墨，竟还滋滋冒泡，堂内瞬间散发出一股恶臭。

众人惊慌出声，下意识捂鼻躲远，相互惊疑看向阮卿。

却见小姑娘也正捏着一方手绢抽抽搭搭，“可怜的莫姨娘。”

众叔祖默然。

二叔祖起身，缓缓踱步走到路顺身旁，仔细看了看，“丫头，如你今日不出手，他怕也撑不过一月就得为那莫姨娘偿命，是否？”

众人大惊。

阮卿叹息，“是，孙女到底不忍心，想救他一命。”

要死，他也得认罪之后，死在耻辱柱上！

二叔祖静静瞧她，摇头，“到底不一样。”

没等阮卿明白什么意思，他又转身，“路顺，不说，现在就会死。要说了，可能也会死。”

阮卿微微张嘴，这位二叔祖有些可爱。

路顺浑身颤抖，仿佛正承受巨大痛苦，艰难抬头看向长房方向。

“不必看他们，术业有专攻，只有她能救你。”

这个她，自然指阮卿小姑娘，她赶紧点头。

路顺脸上闪现挣扎。

“二叔祖。”阮韦忽然开口，“家中小厮做出这等事，实在惭愧。不过念他是初犯，还望您宽宥一二。”

“哦，对了。他这些日子经常与阮凯哥哥一起去赌坊，或许欠了不少银子，这才哎！”

他这话看似在求情，实则在推卸责任。又点出阮凯，提醒这事还有五叔祖家参与，逼得二叔祖不得不多考虑一二。

阮卿默默磨牙。

最重要的是，他一开口也不知怎么刺激到了路顺，忽然大吼一声挣扎着远离了香雾笼罩位置，摔倒在地又打了几个滚，直撞到堂内一墙角落处才停下，连喷了好几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