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薛中流沉着脸,朝他们轻轻摇头。
一看这架势,司南司北就知道问错话了。谁知道傅娇怎么回事,毫无消息,石沉大海。仿佛世界上没有她这么一个人,突然就从火洞里消失。
傅娇失踪,最着急的莫过于傅如镝。
半个月时间,他几乎走遍了京城大大小小所有的山,彻查过每一寸土地、洞穴、山坳、树林。可就是找不到她。
若非两人隐隐约约的默契一直都在告诉他,傅娇没有事,傅娇活得好好的,他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没事,没事,至少珊瑚玉佩找到了。”
赵灏苦中作乐。
他干笑着,将热乎捞起来的珊瑚玉交到傅如镝手中。傅如镝一看这玉佩的形态,瞬间僵住,“……珊瑚玉?还是半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赵灏不知,建明帝一直让傅如镝暗中寻觅失踪的公主,其中最有特点的信物便是半块珊瑚玉佩。没曾想,蓉姨娘当初扔掉的,正是此物。
真相就在眼前昭然若揭。
傅如镝却高兴不起来。
即便傅娇身份是他预想的那样,可她人在哪儿呢?找不到,这一辈子都要寻寻觅觅;找到了,她天潢贵胄的身份,他还能与她一如往昔么?
就在这时,赵灏将傅如镝拉至一旁。
他皱着眉,将心头另一件疑惑的事给傅如镝说了。
“傅大人,我之前找过昭福,可这几日,我想再找她商议时间,却屡屡碰壁,宫人不是推脱不见就是谎称昭福生病……我觉得昭福她出事了。”
赵灏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他那日和昭福明明说好绑架厌胜五鬼,以此威胁静妃。
结果出了宫,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他联系不上昭福,昭福也没和他书信往来,必定是在静妃那里出了问题。
傅如镝蹙额,抬眼看向赵灏,问:“你觉得昭福公主出什么事?”
“被软禁了。”
赵灏语气肯定。
面对傅如镝怀疑的目光,他再次表示:“真的,不然说不过去。我和她约好了对策,绑架五鬼之一的人做人质,让对方的师叔将人放回来,就算事情不成功,昭福也该知会我一声,不能这么久都没任何动静。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还用说吗?”
少顷,傅如镝才缓缓点了下头。
“世子说的对。”
他还以为赵灏难得聪明。
结果却是赵灏放心不下,求着雁姬入宫偷偷查证了一番。雁姬在宫中找遍了,这才发现被关在静妃宫里偏殿的赵玉懿。
赵玉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十分凄惨。
好在静妃娘娘是她生母,即便再怎么可恶也不会对赵玉懿有实质性的伤害。
赵灏原本还想去求见皇上,妄图偷偷救出赵玉懿。
可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三番五次推说皇上龙体欠佳,这段时间都不见任何人。赵灏回去一问广平王,才知道皇上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上朝了,看来是病得十分厉害。
眼下能想办法将赵玉懿救出来的,除了傅如镝,赵灏也不知道找谁。
傅如镝已经等不了。
他攥紧了玉佩,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世子,从今天开始,有任何人问起有关微臣的一切,你都要说与我没有往来,什么都不知道。”
赵灏愕然。
他呆呆地看着傅如镝郑重的表情,“为何如此说?我以为凭借傅娇的关系,我与傅大人算得上朋友……”
“不是朋友。”
傅如镝似乎又回到了曾经一贯的冷酷无情,“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赵灏心下戚戚。
他想说什么,可嘴皮子动了两下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只是想到曾经在刘丽淳的府中做客,飞令传遍,京城青年才俊为了成为刘府贵婿争先恐后,他和傅如镝却在凉亭讨论心中另有所属,还以为那时候就是心照不宣的好友,如今看来,怕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赵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可担忧着傅娇和赵玉懿,他也只能干笑两下。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赵灏飞快转身,“我去找找父王,想起还有些事与他说。”
怕站在原地久了,被人看出他藏不住的尴尬。
待赵灏飞似的逃离,旁观这一切的薛中流踱步而出,不赞同地看了眼傅如镝:“也只有广平王世子这样的天真单纯之人,会被你三言两语唬住。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和傅娇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但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怕是要牵连许多人吧。”
“嗯。”
傅如镝看向薛中流,无奈地道:“薛捕头,你也与我不要往来才好。”
“晚了。”
薛中流摇摇头。
她指着司南司北说,“而你的心腹,更是无法独善其身。”
司南司北全然不在乎。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我们与大人同在!”
司南道:“跟随大人多年,大人就是我们头顶的一片天,我兄弟二人无父无母,不管遇到任何危险,都绝不会退缩。只要大人愿意做的事,我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傅如镝闻言,颇为感动地看了他们一眼。
他无声叹息地说:“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
不等司南司北开口,薛中流便上前道:“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傅如镝婉拒,“不用你帮忙。你若真要帮忙,那就帮我继续寻找傅娇吧。”
薛中流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她看着傅如镝憔悴的脸,连下巴都长出来了青色的胡茬子,“我帮你找傅娇。那你呢?”
“我下午要入宫一趟。这些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傅如镝沉吟片刻,“我也会给广平王说明。府衙所有人,以及我身边随侍亲信,希望都不要因此被牵连。若真追究起来,你们都投靠广平王吧。”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打算。”
薛中流抿了抿唇。
傅如镝闭上眼,漆黑的脑海里,只有傅娇一双晶莹透亮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不再是曾经闪闪亮亮笑意盈盈的模样,而是夹带着点点泪光,无助可怜。
“我没有办法。”
无时不刻,他都在想念傅娇。
……想念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