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我来找。”
傅娇翻了个白眼,“直接请来十几只小鬼,你有几双鞋子袜子我都知晓。”
何无恙倒是忘了这一层。傅娇这人犯懒,能使唤别人绝不自己动手。
东西都被她找到了,他还想争取一下,“可是你会用符纸作飞鸟吗?这飞鸟叠起来很复杂,需将符纸裁剪成正方形,横竖叠出两道折痕……”
“聒噪。”
傅娇才不理他。
反手将符纸按照自己的方式折出一艘小船。
此时正直晌午,太阳最为炽烈。
傅娇掐准时间,抓起一把香灰抹在小船之上,嘴里同时念咒,朝着海面上的白雾掐诀。
何无恙一开始还觉得她这是白费功夫,忍不住嘲讽:“哎,看来今日又要在船上耽搁一天了。我师父交代过,是折出飞鸟,你折一艘船有什么用?船有翅膀吗?你这船若能成功那才奇怪了。”
话音甫落,傅娇将手中施法好的符纸小船抛入海中。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轻响,纸船化为一艘能容纳两人的小舟。
午时即将过去。
傅娇不敢再停留,拽起震惊万分的何无恙跳上小船。
“指路吧。”
她冷冰冰地说。
何无恙这下彻底哑口无言,心头对傅娇的深浅又有了新的认识。他垂下眼,干巴巴地告诉傅娇航行方位,两人驾驶符纸小船缓缓进入海面浓雾之中。
浓雾里一开始白茫茫的一片,可渐渐的,随着何无恙的指引,白雾渐渐散去。
回头,已经看不见船夫停留在海面的帆船。
背后是一望无垠的汪洋大海,而在浓雾消失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座仙气环绕的岛屿。
岛屿上有座山,群峰连绵,层峦迭嶂,绿树成阴,鸟语香。周围萦绕的云海更是奇丽无比,与大海中的波涛一样,一层连着一层地向上涌来,美丽无比。
此情此景,傅娇立刻想到了桃源。
“这里就是瀛洲?”
她喃喃问。
何无恙点头道:“不错,这里就是瀛洲。”
符纸小船靠岸,傅娇拽着何无恙登山瀛洲。瀛洲边缘还是软软的砂砾,往里走几百步,便是如山路一样坚硬的泥土了。
瀛洲上的植物傅娇仔细观察了一下,也并非什么奇异草,大都十分寻常普通。只是这里更加温暖,许多晚开的卉都争先盛放,看起来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傅娇拽着何无恙在岛上查看,她忍不住道:“你不是说,你是靠着瀛洲的奇异草医术才有所精进的吗?我看这些草挺普通,还不如你药圃里栽种的。”
“稀有的药草当然不会生长在路边。我当初为了采摘草药,在瀛洲四处寻找,也费了一番功夫。”
何无恙如此说道。
“那你对瀛洲必然熟悉。”
傅娇挑眉,看向何无恙,“说吧,不老泉在哪里?”
何无恙无奈,“瀛洲这么大我从未走遍,你逼问我我也说不出。若不嫌麻烦,便跟着我在这山上四处寻找吧。”
“好啊。”
闲着也是闲着,本来就要踏遍这瀛洲的。
这会儿时间还早。
傅娇便和何无恙在瀛洲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何无恙这时看到前方一棵长满桃的歪脖子老树,忽而惊喜道:“上次我便是走到此处,便没有继续往前了。”
“为什么不继续往前?”
“天色已暗,我带的干粮不多,且在瀛洲逗留太久,只想着下次再来。”何无恙说到此处,眉头紧锁,“可是,这岛上的植物怪石似乎由八卦演练,每一日的景色都不相同。待我下次再来时,却寻觅不到这棵桃老树。”
傅娇笑道:“既如此,你觉得该往哪边走?”
“西边我去过了,这次当然去东边。”
“好。”
傅娇满口应道。
语毕,她狠狠一拽何无恙的绳子,往西边去。
何无恙愣了一下,旋即低头失笑,“你要去西边,何必问我?”
可惜傅娇没有回答。
她从来都不被人牵着鼻子的走。何无恙要她去东,她偏要往西,左右不过两条路,大不了再折返回来。
然而,这一次傅娇却失算了。
没走多远,她突然察觉脚下泥土过于松软,好在她反应灵敏,飞快往后一跳。只听“啪”的一声金属声响,地面上竟然凭空出现一只捕兽夹!
若傅娇反应再慢些,脚必然被夹在里面,不废也要半残。
瀛洲也有诈?
傅娇惊魂未定。
下一刻,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四周树林里走出五人,正是她所熟悉的“厌胜五鬼”。
“傅道友,好久不见。”
阿大搓着手,笑眯眯地朝她打招呼。
傅娇的目光从这五人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旁边的何无恙身上,“这就是你给我下的圈套?”
“傅娇,我是被逼无奈。”
何无恙眸光闪动。
他忘记了自己还被挟持的处境,竟然对着傅娇一连说了两个“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对你,我的本意从未改变。我只想与你在茅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作一对寻常夫妻,逍遥自在,远离恩怨是非……”
“你恶不恶心?”
傅娇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她上前一步,抽出袖中匕首,驾轻就熟地抵住了何无恙脖颈,“何无恙,就算你让厌胜五鬼在这里提前埋伏,你觉得能挟持的了我?别忘了,如今我为刀俎,你才是鱼肉!厌胜五鬼难道忍心看着你这位师叔死在我手上?”
何无恙一动不动。
傅娇说着,便将匕首往前一送。
尖锐的刀锋划破了何无恙的脖颈,又在之前还未彻底愈合的伤口上再添新伤。
对面五人见状,除了阿五稍微紧张一些,其余四人都仿佛没有看见。那阿三更是哈哈大笑,“师叔?”他左看看右看看,“我怎么没有看见师叔?”
阿二、阿四也跟着东张西望,“我们师叔年约五十,三缕美髯,广袖飘飘。”
“这哪有我们的师叔呢?”
傅娇心头一沉。
她并未松开抵住何无恙的匕首,压低了音色,略带嘲讽地问:“何大夫,看来你的徒子徒孙都不信服你这张脸呢?要不你再用易容符将丹阳道人的面具带上?”
“傅娇……”
何无恙欲言又止,“若非你挟持我,其实不会走到这一步。厌胜五鬼在瀛洲,并非是我吩咐。”
“不是你?那还有谁?”
何无恙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她的脸庞,“你马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