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镇卿颤抖着双手,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他靠在房门上,看着傅嫣抱着傅长健嚎啕大哭,终于想起来了,大喊着:“来人啊!来人请大夫!”
傅家的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唯一留下的两个看到这场面,也只是冲出去大喊,唯恐天下不乱:“杀人了!傅家老爷杀人了——”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你杀了。”
傅嫣冷冷转过半张脸,连一点眼神都不想给他,“你杀了我二哥。”
“我没有……”
傅镇卿辩解十分苍白无力。
双手沾的血,正从他儿子的咽喉处汩汩流出。他一生有四个子女,老大因为生母的原因,直上青云却与他不亲厚;老二倒是为他是从,可偏偏被他失手害死;老三、老四两个女子,皆不是他所出。
苍天啊,他傅镇卿一辈子是遭了什么孽。
傅镇卿杀人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也传入了傅如镝的耳朵。
傅如镝刚从宫里回来,他从司南那里了解到情况后,马不停蹄赶回傅家。短短几日光景,傅家便已是一片狼藉,虽然自幼不喜这家中氛围,可看着大厦将倾的颓唐,傅如镝心底仍是一凉。
他来到主院,鼻尖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满手血污、蓬头垢面、胡子白的老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傅镇卿。
“父亲?”
傅如镝快步上前,将他扶起来。
傅镇卿失焦的目光好一会儿才凝视着他的脸,待看清是傅如镝,他登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如镝,如镝啊!我失手把你二弟杀死了,这可怎么了得……”
“父亲,你先冷静。”
傅如镝压抑住心头震撼,来到屋内一看,傅嫣还抱着傅长健的尸身在哭。
许是哭太过了,突发抽搐。
傅如镝上前探了探傅嫣的脉搏,发现只是太过悲痛而引发的晕厥。
“来人!将三小姐带去休息。”
傅如镝叫来跟随的衙差,又让人去请大夫过来诊治。
看着屋中已经冰凉的傅长健,傅如镝神色复杂。平心而论,他这个弟弟不是一个好人,但在傅如镝面前,傅长健从未表现出什么。而今被傅镇卿失手杀死,或许这都是命。
傅如镝唏嘘叹气。
就在这时,刚把傅嫣扶去休息的衙差匆匆跑来,“大人!傅老爷他……他好像……疯了?”
傅如镝闻言一惊。
他让衙差将傅长健的尸身收敛,便去寻找傅镇卿。
傅镇卿伤还没好全,走起路还瘸着腿。他不知怎么来到了陈姨娘的院子,打开了房门,和疯疯癫癫的陈姨娘手拉手说起了话。
那神情,与疯癫的陈姨娘别无二致。
“我把我儿子打死了,嘿嘿。”
“我亲手打死的。”
“你是谁?你怎么和我说话?”陈姨娘歪着脑袋,已经不认识傅镇卿了。
岂料傅镇卿甩甩头,坐地大哭:“我是你的孩子啊!娘,娘,你怎么不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