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看了半晌也看不出钱烂烂关注的是什么,他根本就没看出水面上的动静,他只是朝着一侧的松林里看去了。
除了两只猴子在跳,就是两只鸟在飞了,再多的就全都藏在了茂密的树丛里边,遮挡在宽大的树叶里面。
过了一会儿,他才把目光投向他下巴下的人头上,乌黑发亮的毛发布满了女子的头顶,上边还盘了个好看的小。
看到这里,赵启不自觉的摸了一把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滑溜极了,像是沾上了泥鳅的黏液那样子。
顺着头皮,赵启又摸上了他油亮的辫子。
他视线下的人头上也扎了三两个小巧的辫子,像年画上的小童子扎的那种。
不知道抓起来是什么感觉……赵启想着,原本抓着自个辫子的手竟然松开了,有种想抓住他看上那两条小辫子的冲动。
钱烂烂此时还完全不知情,她目光正在凝视水面上的波动。
赵启身后的黑面具倒是看的一清二楚,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一番纠结下,黑面具拍着心口,狠狠地把肺咳的乱窜,“咳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赵启迅速收了手,大抵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丢脸的事了,为了顾及面子,他那收回来的手佯装无事那样摸了摸自己滑溜溜的脑门。
啊!
好一个若无其事!
黑面具在后边看的目瞪口呆。
钱烂烂则是压根就没注意到她后边发生了什么,她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水面上的泡泡。
突然的,赵启就听见女子大叫了一声:“umm……”
什么东西?
钱烂烂没看错,好大一只的鱼,它从水中蹿起来,锋利的牙尖直冲前面的小鱼咬过去了。
“叫什么?”赵启问道。
“好大一只的鲨鱼!”钱烂烂说。
“什么?”赵启瞪大眼睛,他再问了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鱼昔?”赵启扭回头,问了一句黑面具。
黑面具仿佛收到了猛烈的撞击,幡然的眨了眨眼,他趋步上前。
赵启也走到钱烂烂的一侧去查看。
“好大耶!”钱烂烂惊喜的叫,此时她又看见了一只,一个华丽的转身,它跃上了高空,“砰”的一声,如惊天大雷的响动又扎到了水里面。
“好酷!”钱烂烂说,她忍不住拍手了。
赵启看了心口砰砰砰的跳,他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欢喜是从何而来,他挥起手,真想给她敲上一拳。
“阿奇,你去嘱咐水手,让他们放缓船速,还有,吩咐后厨,杀鱼的血水不要倒下江里……”
钱烂烂回头,赵启正在吩咐黑面具事情。
“阿奇?”钱烂烂听到这个名字就不由自主的发笑,心想,为什么不叫奇怪的“奇”,而是奇数的“奇”,听起来好好笑,“阿奇~”
“咯咯咯……”
赵启和阿奇二人齐齐看向了发出怪笑的钱烂烂。
尤其是阿奇侍卫,他困惑的眼神盯着钱烂烂挂在脸上的笑,到底笑什么?
见引起了注意,钱烂烂立即伸手捂住了合不拢的嘴,眉眼依旧弯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根本就没有停下来。
“赶紧去!”赵启催促阿奇说。
阿奇抽回了呆愣的脑子,回想了下少主大人吩咐的事,这才把自己给稳住了。“是,少主,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阿奇就跑下楼。
那一瞬间,钱烂烂笑的更剧烈了,她捏都捏不住自己的笑容,它是不可阻挡的咧开了。
“咯咯哈咯咯……”
到底在笑什么?
赵启不明白,阿奇有什么魔力可以惹得人狂笑不止的。
钱烂烂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阿奇不远下移的背影。
赵启并不知道,钱烂烂把阿奇的背影看成什么了——钱烂烂把他看成一只跑掉的公鸡。
哈哈哈……
说出来,赵启都可以笑的人人仰马翻,直把唾沫喷的十万八千里,都赶上了铁扇公主扇出的距离。
呵呵……
“你看阿奇干嘛?”赵启问钱烂烂,她笑的眼睛不见眼睛,牙齿倒是漏个齐全了。
“他逗比!”钱烂烂说,“上天派来的。”
“逗比?”赵启脑子冒了两个泡,鼓起了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啊!
钱烂烂接着说:“就是你这个傻帽的样子!”
“啊哈哈哈……”她又笑了,笑的莫名其妙在赵启看来。
赵启皱眉说:“莫名其妙!”
“咯咯咯……”钱烂烂生气的瞟了赵启一眼,依旧没把笑声停下来。
这就是古人无法理解的……无语,钱烂烂心说。
一段憋气后,钱烂烂又问起:“你们这的鲨鱼就长这个样?”
“还能长什么样?”赵启好奇的问,鱼昔这种鱼不就是这个死样吗?
“哦~”钱烂烂长长的拉了一个音,很不以为然,“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体积都小了好多呢!”
赵启听着钱烂烂的嘀咕,陷入了迷茫,不能理解她的语言,不理解她说内容。
堪比……一头牛,听琴!
“它竟然没有大大的鱼鳍耶,它那个很小很小,”钱烂烂说,此时,江面上又跳上了一只肥肥的鱼昔。
和她想的不是一个品种!
原来,六百多年前,鲨鱼的祖宗长这个样~它的进化之旅太漫长,太复杂了。
尽管如此,钱烂烂所见的鱼昔也已经足够庞大了,虽然不能一口气把他们这艘大船吞下去,但是,吞一些小船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吞一些小船……哇呀,那不是……钱烂烂把目光投向了后面不远处稀疏的几十只小船。
“那……”她手指指着那边的小船,“他们是不是有危险啊!”
她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赵启点点头,他早就知道了,自打上了船,他就知道这条江上的危险。
“那怎么办啊?”钱烂烂睁大眼睛问赵启,赵启则是一脸的麻木。
“自求多福!”他冷漠的说。
“哇——”钱烂烂牙都在打颤,她指着赵启一字一句的说:“你——好——冷——血——”
赵启瞪着钱烂烂长长的睫毛,直截了当的和她说:“哼,冷血挺好的!”
钱烂烂皱紧了眉头。
赵启又说,“既然他们是走这条水路的,就不会不清楚这江面的风平浪静意味着什么!”
“额——”钱烂烂张了嘴,“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她又说,“那可是鱼食人耶!”
“那又如何!”赵启说,“又没啃到你的肉,你急个屁!”
“哇——”钱烂烂皱紧了眉头,“你这么说话我都怕了你了!”
这就是妥妥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嘛!钱烂烂实在是不敢苟同,她又不是杀人如麻的杀手。
赵启不一样,生死他见的多了,怜悯就少了。
这种和他无关的生命,逝去。他就像看着江水逝去一样,无所谓。
哪里还会有多余的善心来拯救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