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抓我进监狱的时候你可没有这种觉悟吧?”
“哎呀,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吗?”老十四说,手不自觉地摸上他光滑的秃顶,样子略表歉意。
“你个屁!”钱烂烂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就你说的那些话,我就一刻也受不了你这种劣质人品的家伙。”
语罢,她朝一个拱门走去。
劣质人品?
这种侮辱,老十四是一万点的受伤,可见钱烂烂的走向不对,他还是善意的提醒:“诶诶,内边有人!”
钱烂烂没停脚,执意要朝拱门去,老十四在后头匆匆忙忙地跑上来,像个担心孩子闯祸的爸爸。
正当钱烂烂要把头伸出时,老十四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这措不及防的动作,钱烂烂差点就要叫出来了,不过出于暴露的考虑,她最终生生地将声音压下去,抬起脚尖给了老十四脚上一个锥子!
“奥呼呼!”老十四叫起,钱烂烂很快就一掌拍上他大张的嘴,将他死死地抵在墙角,然后使出最狠的眼神警告他。
老十四疼的脸扭曲成好多条蚯蚓,便扭地贴墙上,痛苦极了。
“别吵吵!”钱烂烂说着,眼睛瞪圆像是一颗子弹,带尖儿头的那种。
老十四点点头,钱烂烂这才松开手朝拱门那儿走去。
把头探出去,钱烂烂就发现方才她在窗子里看到的来来去去的人的场景就在拱门外。
难道老十四叫人只能走这条路了?
钱烂烂扭回头看那拐角里的人,发现他正隔着靴子面揉搓着她踩的伤口。
呵,下脚轻了,他现在还能站着。钱烂烂心里气愤地想。
察觉到头顶的目光,老十四抬起头,便瞧见钱烂烂正朝他这边走过来。
然后,她就像陌生人一样路过。
无视!!!
老十四自个儿体会出来了。
他气愤地蹬了蹬脚,疼的他龇牙咧嘴倒吸气,然后贱兮兮地小跑跟上去。
“钱烂,你不会就这么跟我断了吧?”老十四抓住她的手臂,像个求复合的前男友。
傻——逼,钱烂烂瞪了他一眼就狠劲儿地挣开他抓的不是很牢的手,朝前边那个小门跑去。
她尽量朝偏僻处走,而老十四像只苍蝇跟在她后边怎么甩都甩不掉。
真烦,钱烂烂边走边甩手。
等她又走到一个大石门前时,她终于忍不住掉回头,呼哧一下就把拳头朝后边紧跟来的人挥去。
急煞的拳头像长了眼睛,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老十四的弓挺的鼻梁上。
只感觉到鼻孔通道内一阵热流,老十四就迅速朝里边插上两根手指,把无法控制的鼻血堵住!
可情况不大妙,鼻血顺着他的手指跑出来了,这说明钱烂烂砸的力度挺大的。
“蠢货!”
“把头仰起来!”
钱烂烂口气凶横提醒道,然后就一脚一步地超前边走去,没有留下一个怜悯的眼神。
老十四依旧不依不饶地跟着,不过,他很滑稽地把头仰起,只用余光看着前方的视野。
直到……钱烂烂又走过了一个大拱门,他才感到鼻子里干干硬硬的,大概是鼻血黏住了。
他把头恢复正常的角度,一点也没顾忌他的身份,伸手就要上去扣那些干巴巴的硬血块。
大概是因为血块堵住了他的呼吸。
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他的呼吸嘎嘎呼呼的,像是打呼噜那样奇怪,简直令人忍不住咯咯咯大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钱烂烂扭头对老十四喝声,她已经停在原地了,手指着老十四。
“我觉得咱俩还不能这么快一拍两散。”老十四一边扣鼻血,一边和她讲。
“滚蛋!”钱烂烂朝他吼了一句。
老十四依旧不气馁,直接朝她走去,“我知道有个小道可以很快走出去。”
“你跟我来!”老十四走在钱烂烂面前,说的话好像是在讨好她。
钱烂烂不理,朝一个大圃走去,她低下身子,伸手从密密麻麻的草里掏了掏,一只大铁锹就被她握在手上。
看起来是要砸人的样子!
老十四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受伤未愈的鼻梁,警惕地看着她,就像……老鼠看着人一样,很怕一个意外他就被一铁锹砸成老鼠干。
嘎嘎嘎,那是个不好的结局!
见老十四那怂瓜样,钱烂烂忍不住做了个邪恶吓人的动作,她一手握住铁锹柄,然后伸出另一只空挡的手。
握铁锹的手将铁锹背面往她空白的手心上敲,嘴角冒出坏笑,“嘿哼。”仿佛,那个空白的手就是任她捏搓的老十四的脸蛋。
老十四看的脸色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眼睛呆滞。
“啪啪,啪啪。”钱烂烂连连拍了两下,像发出声音驱赶一只狗那样。
老十四没走,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在钱烂烂心里形象就不是一只狗了。
钱烂烂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赶狗,她忙着挖狗洞,所以她啪哒了几下就收手了,拿着铁锹朝藤蔓遮掩的一面墙体走去。
一铲子下去,她将趴地的藤条截断,伸手一扒拉,扯开那层裹在墙面的绿藤摔一边去。
一个小小的,不引人注目的小狗洞就裸露出来,钱烂烂一手叉腰满意地看着她的大发现。
然后,在老十四的注视之下,她弯腰,连续铲了十几刨的土,才勉勉强强刨开了一个勉强可以狗过的洞。
记住,那个洞只是可以适应狗的身躯。
老十四是没办法想象人是怎么钻狗洞的!
然而,钱烂烂却是要用实践告诉他,狗行人也不甘示弱!
老十四差点傻眼了,他只见钱烂烂把铁锹往草丛里一丢,就要扑下身子。
“你干嘛?”老十四赶忙走过去,蹲下身子揪着她的褂子的衣角问道。
明明是显而易见的动作,钱烂烂眼睛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几只大脚,心想,好想缩回去狠狠地给这个蠢货一个眼刀子。
“放手!”她说。她两只手还在里边,伸手就将沾她身上的一只狗爪给抓掉,然后两只手刨在土里。
真是像极了一只狗!老十四心笑道,完了,他又于心不忍,伸手抓住她后背的衣角劝说道: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放手,放手!”钱烂烂捏起拳头就朝她后背上阻碍她的另一只手捶去。
她才不要跟着老十四走他知道的那个捷径呢,对面就是街道了!
“好吧,”老十四松手,“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让你后悔。”
切,后你妹!
钱烂烂撇撇嘴,用两只辅助的手把自己从洞里边使劲地朝外推。
事实证明,这个洞还是挖的太小了,钱烂烂想,要是她还能回去就好了,她肯定要把洞刨大点。
毕竟,她是个人好吗?
和狗不一样的人哪她过不去!
“要不要我勉为其难地踹你一脚!”老十四说,他觉得钱烂烂爬的太艰难了,像是堵住了一样,移动的距离太小了。
钱烂烂不用爬回去看,听他声音,就知道这人是叉着腰,曲着腿,正要朝她屁股上踹脚的。
那可不行,钱烂烂猛力摇摇头,“你别乱来,要是乱来我出去弄死你!”
然后,她拼命地摇晃身体,希冀这样的摩擦可以把洞口上的沙砾泥土给蹭下来,增大通过的可能性。
老十四没踹,蹲下身子伸手朝地上两坨鼓鼓的小山轻轻敲了一巴掌。
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和钱烂烂一惯的相处都是很粗暴,可钱烂烂顿时就要跳起来了!
这是……无耻!
钱烂烂像炸了毛的猫,奋力一挺身似乎要将洞口给撑大,然后她又左右摇摆,任由沙子从她崭新的衣服上滚落。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好久,她才松了一口气——因为洞口变大了。
而老十四则是盘着腿坐在草上,一脸奸笑地看着地面上两座凸起的小山左摇右摆。
哦,对了,他嘴里还叼着一株红,瘩气极了,像是在偷窥的无耻之徒!
哦,还有就是,他嘴里还吹着野骚的口哨:“哔哔……”
钱烂烂对她的印象就更加不好了,这俨然就是一个流——氓!
最终,钱烂烂凭着自己坚韧不拔的意志,突破了小小狗洞对她的艰难险阻,成功冲了出去。
街上人来人往,这时她匍匐在地上,用手肘撑着地面把自己的脚撑起来半蹲地面上。
突然,她面前一黑,一只黑靴子和浅蓝色的褂衩飘在她眼前挡住了她的视野。
钱烂烂抬眼,眼前的人叫她吃惊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