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十分上道儿地走上前去,对着许太医做了个请的手势,带他出去稍歇。
沈传则是抬步走到床边,在脚踏上坐下了。
——
江扶月的意识非常清醒。
她穿越过一片白茫茫,最后,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
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温柔至极,听来却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不愧是我的女儿,脑子就是好使。”
听见这道声音,江扶月微微一怔。
她随即抬起头。
抱着她的女子眉目温婉,气质端庄,眼中满是欣慰和爱意。
“……你长大了。”
四目相对,记忆中那些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刻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江扶月只觉得一股热意涌上眼眶。
她几乎已经忘了,被来自母亲的目光注视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母亲?”
她的声音已然颤抖得不成样子。
女子笑着抬手,拍了拍江扶月的头,又紧紧抱住了她:“好了好了,时间有限,你等回去哭,我有事儿要跟你说呢。”
江扶月委屈地瘪了瘪嘴,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
然而,并没有泪水。
江扶月干脆顺势也抱住了陈徽音,近乎贪婪地汲取着来自母亲的爱意。
“扶月啊,”陈徽音说着话,手上却仍然紧紧抱着她,半点都没有松开的迹象,“我不想再待在江家了,那儿简直无趣至极。”
江扶月微微一怔。
“……你带我走,把我埋在一个好看一点的地方好不好?最好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能看星星,能看鸟鱼虫……”陈徽音不再说话,似乎已经开始畅享自己挪了位置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江扶月眸光微暗:“母亲……您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吗?”
等她能接她走。
闻言,陈徽音笑了笑,又抬手在她头上摸了两把:“哎呀,毕竟你爹傻呀!你反应慢点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好了,你不还是来了吗?”
江扶月微微一怔:“您怎么会知道……”
陈徽音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又紧紧地抱住江扶月。
江扶月感受不到温暖,却能感觉到一股久违的踏实。
“您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离开江家,为什么要在江家……待到最后……”江扶月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悲伤,鼻腔酸胀,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陈徽音不说话,只像以前一样,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过了良久,她才道:“……我舍不得你。”
“为了你,这些苦难都不算什么,扶月,”陈徽音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哭腔,“不过好在,看你如今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
江扶月迟迟没有应声。
陈徽音也沉默下去。
一片白茫茫中,母女二人紧紧拥抱着。
过了一会儿,陈徽音拍了拍江扶月的背:“差不多了,最后说一句,我看那个叫沈传的孩子就不错,你可得好好把握着啊!”
江扶月似有所感,手上下意识地又多用了些力气:“您看男人的眼光,还是算了吧!”
陈徽音笑骂了一句,屈指在江扶月额上轻轻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