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来和他出去的意义是不同的。
他就要那么一点儿尊严而已。
外头的人试了试扭动,又推了推门,才真正离开。
秦朝暮闭上眼睛,整个人缓缓的坐下来,鲜血淋漓的手腕耷拉在地板上,似陷入了一种绝望中。
锁住他的从来都不是门。
无尽的黑夜里散发着时间消逝的荒芜。
他也不知道到底听到了多少次进进出出的声音。
每一分每一秒缓慢而磨人。
宁静的夜里,似能辨别到属于那人的嗓音,轻轻柔柔,绵言细语,像佛前的忏悔,又像信女的低喃。
当听清她念叨的是什么的时候,秦朝暮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顾家的家规。
当初他成佛亦魔的时候,抄了整整一夜的家规。
这一刻,秦朝暮心疼的厉害,双眼湿润。那绵柔细语透着艰难的执着。
第一条:手持正义,肩挑道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第二条:攒钱聚财,取之有道,男女老幼,处之有方。
……
第四条:人胜我,勿生嫉妒,人弱我,勿生鄙吝。
……
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像祷告,如泣如诉,像低喃,如梦如幻。
每一句何尝不是折磨他。
五指紧握,直到关节泛白,他感觉嘴里有一丝血气。
她啊,就愿意这么磨着,也不愿意来找他。
终于打开了房门。
去了主卧重新换了套衣服,站在洗浴室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男人发红的眼眶差一点都掉下泪来。
她还是赢了。
他没她心狠。
宽敞的三居室几乎全是淋漓的水渍,书房里只点了一盏朦胧的台灯。
顾初背对着坐着,背脊挺直,一件湿哒哒的白色浴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一大片后背。
一手执笔,一边默念。
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纸张,字体有工整的,有的狂放的……好多被水渍晕染,模糊了字里行间的执着。
这一刻,秦朝暮就像被什么定在了门外,一张纸从飘了出来,落到他脚边。
他最终还是选择披着良善的皮,虚伪的想将她占为己有。
“秦朝暮。”房内传来轻轻柔柔的嗓音,带着江南的特有婉转强调。
秦朝暮缓缓抬起头来,眼珠机械的动了动。
“你知道送上门的不值钱的。”她说。
那件松松垮垮的睡袍不知何时滑落,圆润的肩膀上是悬着睡裙的吊带,一大片奶白色的肌肤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