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不愿她多想。
她后来试了三界六族的无数法门,许是其中就有千魂道。
落摇目中难掩失望,一时竟感到了些许茫然。
还有什么法子呢?
鬼族长生道,妖族千魂道,仙族的命魂丹……
全都无用。
难道她真的只能找一个“三相”之人,共入鸿蒙树吗?
或者,她靠幽荧之力撑过这二百年。
可是。
万一夜清撑不住了呢。
落摇眼睫颤了颤,一时分不清心底的刺痛是因何而起。
朱厌走到她身边,温声说道:“在诛魔阵中,我已经与你道明心意,那十三年是我最欢喜的日子……嗯,我不是故意困你在亭瞳殿,我为了修复遮天,费了些功夫,后来……”
他笑了笑,温声道:“你说你心仪于我,我……嗯,我知道你是怕神族和妖族起纷争,但还是很高兴。”
高兴了二百年。
日日夜夜都念着、盼着、想着。
落摇眉峰蹙了蹙,她没看他,而是盯着脚下的地面,慢腾腾说道:“朱厌,我不懂。”
朱厌道:“你生来神胎,本就心性寡淡,不懂也很正常。”
朱厌又轻声道:“若非你神骨受损,我愿意等你千年万年,等你明白……可是你如今急需入鸿蒙树。”
他走到落摇面前,认真看着她道:“试试吧。”
落摇抬头,望进了朱厌眼中。
他有一双极好看的桃眼,匆匆一瞥都是深情似海,被他这般注视,仿佛她占满了他的世界。
“试试?”
“我们试试。”
“试什么……”
朱厌拿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处:“试着了解我,看看我对你的一片赤诚。”
妖族的心脏在右边。
落摇隔着薄薄的红衣,感受到了它的剧烈跳动。
朱厌温声道:“对了,忆珠还没看完,你……”
落摇:“里面当真有我神骨受损之谜?”
朱厌:“我觉得有。”
落摇把手抽了回来,对这人的脾性很是防备:“什么叫你觉得。”
朱厌正想说话,就见一个雪白色的纸鹤悬停在半空中,它翅膀上有淡淡的金色纹路,隐隐约约现出了守照族的族徽。
朱厌轻笑一声:“有人找你。”
落摇点了下,纸鹤落进她掌心,融化成了一道清冽的传音:“殿下,可否见面详谈。”
落摇听着守照珩的声音,再想想自己和银索的接触……
一时五味杂陈。
她有很多疑惑。
也的确想与守照珩谈谈。
朱厌识趣得很:“殿下先去忙吧,晚点我去缥缈峰接你。”
朱厌扯了下斗篷:“放心,没人能瞧见我。”
落摇:“……”
这人嚣张跋扈的几个月,现在知道扮低调了。
落摇没急着去缥缈峰,她略微整理了思绪,对朱厌说道:“说实话,我很难相信你,你说话总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分不清。”
“不过,”她话锋一转,认真道,“倘若是真的,那我必须告诉你,你的感情,我回应不了。”
她这般认真看着他,哪怕遮掩了容貌,眼睛也像是蓄满了至阳之光,照得人心底一片透亮,容不得丝毫晦暗。
朱厌看得心动,又觉得嘴中全是苦涩,只能软声道:“……你别想太多,只是试试。”
落摇摇头:“试不了。”
朱厌:“……”
落摇定声道:“我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没有试试。”
朱厌知道她性格较真,又道:“感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是需要彼此了解,慢慢相处的,真正的一生挚爱,都是经历了时间考验,慢慢培养出来的。”
“若是培养不出呢。”
“……”
落摇道:“殿下,妖族和神族本就价值观不同,你又何必勉强自己,别说你了,我也不喜神族的规矩,本就长寿,又非要与一人厮守,何必呢?”
“说实话,”落摇对朱厌说,“我很难想象何为‘相知相惜相许’,也很难想象将一生都束缚在一人身上。”
朱厌:“那不是束缚……”
落摇直白道:“殿下,你不是神族。”
朱厌语塞。
他的确没资格说这些。
神族的“三相”之人,放到三界其它族眼中,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恒久的生命。
却交付了绝对的忠诚。
这是多么可怕的牢笼。
落摇知道朱厌懂了。
她对朱厌笑了笑,说道:“那么,殿下,我们就此……”别过。
朱厌陡然回神,不让她说后面的话,只道:“你好歹把‘忆珠’看完。”
落摇顿了下。
朱厌又道:“你先去缥缈峰,晚些时候再说。”
落摇的确想看一看,她应道:“好,我回来了给你去纸鹤。”
朱厌站在原地。
厚重的斗篷压住了张扬的红衣,也遮住了他的眉眼。
半晌,他抬头。
远处早没了那暖白色的身影。
冷寂的寒松林中只留他一人。
朱厌低叹:“果然是古神之女。”
世人都说,古神烛照无心无情。
古神之女,又何尝不是。
朱厌身形一闪,回了妖月峰。
春不然见着他,打趣道:“怎样,东神帝姬要来我妖月峰吗?”
朱厌眉眼凝重,看向她道:“你说,魔尊会不会是为她而来?”
春不然:“那肯定啊,魔尊恨急了烛照,定是想杀了她……”春不然反应过来了,声音抬高了一些,“你的意思是,魔尊想蛊惑她,进而入鸿蒙树取魔髓?”
朱厌眸中难掩担忧:“前阵子我始终认不出她,一来是守照珩太了解她,装得太像;二来是她毫无神骨受损之态,体内灵力充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大人 1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