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雾隐的典故她当然知道,但奇怪的是,并没有点出这个丁先生是谁。
一般的记载,都会有很多相关的注解。
而且这个典故这么有名,听陆川的意思,丁老先生也很厉害,可怎么存在感这么弱呢?
“那是因为丁老先生是顺德帝最坚持的反对者,当初他写了很多檄文来抨击顺德帝,所以顺德帝登基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
后来他弟弟,也就是丁缓大人,本不想当官的,是顺德帝强行把他留下的,而且一直很信任丁缓大人,还很听从丁大人的意见。
只是你也知道,丁大人做事很稳妥,但从不会随便发表意见。他和丁老先生不同,丁缓大人比如普通,考秀才都考了三次才考上的。
后面顺德帝刚登基,除掉丁老先生,转手就直接任命了科举成绩没出来的丁缓当了吏部郎中,后面丁缓大人自然是考上了举人。
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我爹可能知道,但他也不说啊。丁家因为丁老先生的事情,一下子没落。
丁老先生的儿子,也就是我老师,一直没去科考,醉心学问,继承了丁老先生的成就。对了,纪先生算是我老师的师弟。”
陆川一说完,温清竹一怔。
“怎么是师弟?他们的关系好吗?”
这个才是温清竹最担心。
提起这件事情,陆川其实也很疑惑:“当初我爹请了丁先生过来,只教了我半年而已,他就走了。不过我爹叮嘱过去,不要在丁先生面前提起纪先生,毕竟那时候,纪先生云游四海,偶尔也会在定远落脚的。”
“那你知道你老师住在哪里吗?”温清竹总觉得不对劲,之前招儿说,老师会死在雍和关,让她心里难安。
本来她是没抱有多大希望的,可陆川一口回答:“知道!就是有点远。”
两个时辰,天色开始暗下来。
气喘吁吁的陆川望着前面一声不吭的温清竹,简直都卡快哭了。
他干嘛要答应她,来老师这边!
这条路还是他爹为了表现诚意,特意带着他走的最快,但最陡峭也最崎岖的路。
眼前的杂草和枯枝纵横交错,温清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戴着厚厚的手套,拨开面前的阻碍物,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走。
无论如何,她必须要亲眼见到老师没事才可以。
走着走着,温清竹脚下一滑,身体往后一倒,还好北斗及时扶住了她。
心脏碰碰直跳,她大口的喘气。
站稳之后,北斗给她比划了一下:要不要我背你?
温清竹回头看着后面苦哈哈的陆川,坚定的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到了夜里,这里很危险,你注意其他的危险就好。”
原地休息了会,陆川终于赶了上来,他的一口气哈出来,满是白雾。
一张脸成了黄连色:“大姐!你看起来这么弱,怎么这么牛逼!怕了两个时辰,竟然大气都不喘!”
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的温清竹,她的脚现在都在发抖。
沉默了下,她颤音对陆川道:“我不是不累,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走近了,陆川才发现温清竹的脸也是红的,而且扶着树干的手还在发抖。
终于不是他一个废柴,陆川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姐啊!老师住的地方很远,当年我也是在军营里面历练过的,也走了一天一夜呢!现在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陆川,但至少也有六个时辰啊!何况现在还是深冬,要是下大雪的话——”
话还没说完,陆川发现他的面前就飘下来了雪。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我这乌鸦嘴!”
温清竹也沉下眉眼,上山的时候遇到下雪,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了眼上面,陆川认真的劝说道:“要不我们走大路吧。这条路真的不能走!之前就听说有上山去找老师的人,走这条路出了事!”
“为什么你们都要走这条路?”温清竹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这条路根本不是人走的,一路上来,连个动物的脚印都没有。
如果不是藤蔓荆条遍布,路上还有各种坚韧不拔的树木,以眼前这种坡度和凹凹凸凸的斜面,人根本走不上来。
陆川仰着头看着前路:“这是因为西北这边的有学问的人少,像定丁先生这样的大儒更是只此一个,江南那边富饶,大儒还是很有几个的,而且学问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可西北,只有丁先生。”
最后一句话里面,隐藏了太多的心酸。
陆川收回视线,看着温清竹的眼睛道:“你知道吗?天下太平以后,西北这种地方从军都是有要求的,毕竟不是打仗的时候,需要的兵也就那么一些。
剩下的人,只能走科举这条路,可是没有好的老师,没有好的资源,科举这条路还不如从军呢。”
“所以丁老先生的事情出了以后,不仅京城那边不提,西北这边也是讳莫如深吗?”温清竹跟着坐下来。
拿了水出来,陆川喝了一口,一抹嘴巴接着道:“还不是因为顺德帝派了赵庆兄弟二人过来,我们陆家原本是想帮着丁家的,可后来也是自顾不暇!
这些年来,如果丁家不是有个丁缓在吏部,老师怕是根本无法安心搞学问。之前老师还是住在云州城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