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们到了一座三层楼的屋子前。
有个脸上带着紫色瘢痕的女子走了出来,看到三巡夜的时候,她热情的挽着他的胳膊:“哥哥回来了!”
“嗯,你先去忙,我先招待客人。”三巡夜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先走。
温清竹望着那个女子离开的背影,问着三巡夜:“她是之前的十巡夜?”
“嗯。”三巡夜不欲多说,带着他们直接进去。
在三楼的楼梯口,三巡夜停下来,指着里面说:“谷主想来喜静,夫人一个人进去吧。”
“那怎么行!!我要跟着!!”秦狩很不放心。
万一温清竹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是要提头回去的。
温清竹抬了抬手,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反而有种让她向往的宁静。
上去之后,她走到了门口,转头一看,一道纱帘隔着,里面坐着一个披散着白发的老人。
他的气息很平稳,很有节奏的碾药。
温清竹站着没动,知道老人的动作停下来,她才问道:“谷主,我想问问忘忧蛊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老人叹息一声:“没想到我留在巫族的忘忧蛊,竟然用了你的身上,或许这真的是命运吧。”
“准确来说,用在我身上的,并不是忘忧蛊,是从忘忧蛊里面提炼出来的忘忧散。”温清竹马上纠正他的说法。
哪知道老人慢慢的摇头:“小丫头,这都是巫族那群人弄不懂才这么说的,在你一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身上的是忘忧蛊。”
“那忘忧蛊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温清竹握紧了手心,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为什么她会梦见前世的傅烈。
老人又是一声长叹,他仰起头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温清竹耐心的等着,直到老人再次说了话。
“小丫头,百年前我离开巫族的时候,已经预见了巫族的灭亡,我知道天命不可违,所以毅然带着一部人淳朴的人离开巫族。”
“您也是祭司?”温清竹不断想要从他的气息,来分辨他的年龄。
但温清竹发现,这个老人和别人不一样。
“你也不用猜,我今年一百一十八岁,是巫族是三十七任祭司,现在怕是已经到了四十任了吧。”
“您竟然——”温清竹有些说不出话来。
老人却并未理会她的震惊,继续说:“命运太过玄妙,忘忧蛊是巫族很多年前最厉害的巫蛊,也是唯一一个不用毒虫的巫蛊,因为它被制造出来,是为了带人走出困顿,通明心境。”
“可是之前我中了毒,失去了一个孩子,还差点没了命。”温清竹想到以前的那些事情,无数的情绪瞬间涌出来。
老人摇头道:“你会中毒,那是后人加进去的,忘忧蛊从来都不是毒,更不是蛊,要么失忆要么看透,只有这两种可能。”
“所以我是看透的那一个?”温清竹心里仍然有疑惑。
“是,一般人都是失忆,看透的人万里挑一,说明夫人走出自己的困境了。”
“是吗?那个竟然是我的困境吗?”
温清竹失声笑了笑,她现在活着的动力,就是为了报仇。
“每个人都会遇到困境,一如你我,我看透了,所以带着一部分族人离开,为了和巫族区别开,我沿袭了大齐的风俗,这么一百多年来,终于让这里不再留下巫族的印记。”
“是这样吗。”温清竹回想着刚才的情况,她一路走来,的确看着不想是巫族人聚居的地方。
更像是大齐某个朴实的山村一样。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救了我的那个人,告诉我他死了。”
“这是你的执念,不过看起来,你已经通透了。”
“那为什么他还告诉我不曾知道的事情!?”温清竹陡然拔高了声音,让老人浑身一震。
他慢慢的站起来,身体有些发颤。
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温清竹发现老人的轮廓有着熟悉的模样。
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但是两个人都看到了彼此的模样。
温清竹忍不住的后退一步,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
这不是当年姜远成带回京城的那个人头吗!
老人僵硬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变得起伏不定:“原,原来是你,傅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温清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说的是……”
“前世,我给你托过梦不是,告诉你傅烈会死在姜远成的手里,本来他可以逃出去,但是他为了你,还是选择回来。”
老人的声音仿佛带着遗憾,沉沉的如同乌云压境。
温清竹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望着眼前的老人:“那你知道,我重生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梦里的傅烈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该做的我都做了,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会回到七年前,再次经历一次灭族。”
老人慢慢的笑起来,扯动脸上的褶子,眼神变得温和:“还好,你改变了这一切,巫族的血脉也终于得以保留下来,看来我的时日也到了。”
在温清竹的注视下,老人慢慢的坐下,缓缓的闭上眼睛,渐渐的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