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温叔全如何可怜的叙说当年的不得已,温清竹都只是冷笑。
约莫半个时辰后,温叔全的气息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似乎口水呛到了气管里,猛烈的咳嗽起来。
“爷!”推着轮椅的曹玉终于开口了,给温叔全递了一颗丹药。
温叔全吃下去后,原本苍白的面容浮现了两分红润,呼吸也平稳了。
看到这里,温清竹的眉梢微挑。
作用这么快丹药,只怕竭泽而渔,温叔全活不了多久了。
“竹儿,以前都是爹的错,但是爹现在身体不好了,将来还要明轩养老送终,温家再怎么败落,养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温叔全老态毕现,强势冷漠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还是软弱求饶。
温清竹不禁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若是你这么硬抗着,我还能让你安稳晚年,可惜你偏偏要找上门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想干什么?”温叔全心里很紧张,他在这个过来,自然是有他的目的的。
温清竹很是失望的望着温叔全:“当年你也是压得我翻不了身,如今却甘愿做别人的一条狗来咬自己的亲身儿女,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曹玉握紧了轮椅的推手,随时准备撤退。
但他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后颈被人重重一击,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温叔全瞬间激动,死死地盯着温清竹:“月娘和那个孽种在我手里!你敢——”
“有何不敢?”温清竹傲然打断他,根本没把温叔全放在眼里,“不就是背后有姜远成的支持么?他自顾不暇,温清兰不敢拿孩子冒险,你到底有什么底气来见我??”
此时的温清竹,眼里一片冰寒。
温叔全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终于明白,温清竹真的不再是当年的温清竹了。
“来人,把他带下去!”
到了晌午,傅烈过来陪温清竹吃饭。
进来后,他先去看了看孩子,发现摇篮上挂着血玉莲,心里一紧。
看完了念福,傅烈回来坐下。
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盯着摇篮上的血玉莲。
温清竹解释道:“念福早产,身体一直不太好,后来我发现把这东西放在他身边,念福的情况就慢慢的稳定下来了。”
“嗯。”傅烈心里分明还有话没问,但温清竹也不想多说。
正在这时候,叶妈妈带着个丫头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小姐,奴婢去了奉国寺一趟,找慧心大师求了一尊玉观音,定能保佑小少爷平安长大的。”
打开盒子后,叶妈妈亲手把玉观音送到了温清竹面前。
温清竹伸手摸了摸,是上等的白玉所造,工匠的手艺更是出神入化,模样圆润端庄,神情悲悯慈爱,让人看着心就静了下来。
“送去神龛那边吧。”温清竹吩咐了下去,叶妈妈便带着人下去了。
傅烈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温清竹的手:“我会保护你们的。”
他很清楚,眼前的温清竹是个不信鬼神的人。
而如今,为了念福,她却让叶妈妈去奉国寺求了一尊玉观音。
“我知道,只要念福在就好。”温清竹的眼神温柔起来,侧眼看着摇篮里沉睡的孩子,幸福之意满满的溢了出来。
看到这里,傅烈一想到之前他去奉国寺,慧心对他所说的话。
“清清。”
温清竹转回视线,笑着问:“怎么了?等汤来了,我们再吃饭,我想多看看念福。”
“我打算进宫请封世子!”傅烈的语气很认真。
“真的吗?”温清竹心里一阵暖意划过,看来傅烈也很看重念福。
但转念一想,现在傅烈风头正盛,而且孩子还小。
现在就请封世子,只怕会惹来非议。
傅烈知道她心里所想,但还是很坚定的告诉他:“你拼了命也要保住念福,只是提前请封世子,这点小事并不算什么。”
“嗯。”温清竹笑了起来。
吃完午饭,傅烈等到温清竹和孩子都睡下,这才出门了。
这一次他带上了杨东和绿陶二人。
近来,绿陶也学会了骑马,一路跟在傅烈身后。
离开京城后不久,她就发现这是去往奉国寺的路。
她扬起马缰,和傅烈并肩跑着:“侯爷,是今天那尊玉观音有问题吗??”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傅烈觉得,他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那个孩子如果注定留不住,清清越是在意,将来的事情就越糟糕。
半个时辰后,慧心的禅房里。
看到傅烈身后这次跟着杨东和绿陶,慧心有些诧异:“你要告诉她了?”
傅烈过去坐下,摇了摇头:“只是想让清清身边的人有个准备。”
慧心看了眼绿陶:“这位姑娘的确能劝住夫人。”
话锋一转,他又说:“但这远远不够,夫人的执念太深,她失去得太多,如今得到了再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你。”
慧心望着傅烈的眉宇,眼前人的模样模糊起来,在遥远的漩涡深处,有一团金色的光在慢慢的汇聚。
那是大齐朝的国运,在金光之前有一团红色的血气阻挡。
之前他还只能隐约的感知那个孩子的命运,如今却越发的清晰起来。
慧心闭上了眼睛:“血玉莲只能保住那孩子一时,他活不到一岁。”
“一岁也不到吗?”傅烈的手陡然攥紧,他的心也跟着剧痛起来。
那是他和清清的第一个孩子。
哪怕是迟钝的杨东,此刻也明白过来,慧心大师所说的孩子,定然是侯府的小少爷。
更不用说聪慧的绿陶了,杨东转眼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一脸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