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实话,白素素心里也清楚。
但步六孤能这么顺利的逃离,想必也是傅烈放了水的。
“听说白姑娘还有个未婚夫?”傅烈斟酌着问了一句。
关于白素素的底细,他只知道大概。
可前几天,范宇查到了更多的消息。
白素素是蒙城人士,她识文断字,琴棋书画皆有涉猎,曾经也是一位小富家庭娇养着的女儿。
后来被未婚夫卖了换取银子准备科考。
白素素心里有了决定,冲着傅烈屈膝道:“傅大人,奴家只是一个商人的贱妾,跟着前老爷行商到了北边,却不想遇到了盗匪,先老爷身亡才被迫流落到幽州,若不是傅将军仗义相救,只怕现在生死难料。
能帮助傅将军收复幽州,是奴家对将军的回报,奴家既然已经改名为素履,从此以后只是素履,前尘旧事,和素履一改不相干,希望将军能帮奴家隐瞒在幽州的事情。”
说着,素履郑重的跪了下来。
傅烈心头跳动,她不清楚白素素为什么选择做素履,而不是白素素。
但她既然选择,傅烈尊重她。
亲自扶了素履起身后,傅烈问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素履心里其实还想着步六孤最后留下的话。
可她又知道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她爱张轲,也恨张轲。
初见张轲,在蒙城街上。
她的幂蓠被人故意掀开,见到她的男人都被她的美色所惊叹。
唯独站在她身前的张轲,神情毫无变化的替她捡起幂蓠。
这一眼,她爱上了张轲。
如果没有爱上张轲,兴许家人不会留下,也就不会出事。
自己也不会被卖,好不容易以为余生就这样了。
却又遇到了劫匪,贪恋她美色的丈夫死了,她不难过是假,但真难过也不是真。
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土匪窝,结果几经辗转到了幽州附近。
被傅烈所救,为了报答他,潜伏进入幽州,苦心谋算,步步为营,却意外找到了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
她也心动了,可他们注定没有结果。
所以她恨张轲!
“随波逐流吧,奴家不打算回江南。”
傅烈又问:“我过不了多久要回京城,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京城,我会好好安顿你的,让你改名换姓,重新来过。”
可这个提议,被素履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京城,奴家更不会去,永远不会去!”
她知道张轲并非池中之物,将来的京城,必有一席之地。
她要是去了京城,岂不是自取其辱。
素履望着傅烈,很感激他的好意。
但心里却无比的悲凉,没想到中原大地,竟然没几个她的容身之所。
两人沉默了片刻,背后传来了范宇的声音。
“傅烈,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还有好事情需要你主持大局呢!”
东子赶紧冲过去,拦下了范宇,不让他靠近,笑眯眯的道:“还请范大人先回去,我们主子稍后就来。”
范宇却是盯着那头的傅烈和素履,神情忽然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傅将军这是感激美人舍身报恩,要带回去金屋藏娇了,可你们傅大人不是喜欢那温七小姐么……”
话说到了一半,范宇突然反应过来,拍手懊悔道:“哦!我忘了,温七小姐现在生死未卜,傅将军也不好只守着一个美人不是。”
见范宇越说越离谱,东子赶忙推着他离开:“范大人,你还是先过去帮主子镇住场面吧,万一乱了起来,你和主子可就白替人做了嫁衣裳。”
周围安静下来,素履准备退下。
傅烈又想到了一个地方:“你觉得定安如何?”
素履怔了怔:“你指的是有镇国将军府的定安?”
转头望着北方,傅烈解释道:“我有一个朋友和长辈和镇国将军府陆家,同出一脉,虽然定安在西北,而且城门之外就是羌族胡人,但是那边很安全,你不会遇到故人的。”
见傅烈这么用心的替她考虑,素履的眼睛红了,再次深深的行了一礼:“奴家能遇到将军,是奴家三生有幸。”
傅烈却转过头来,认真的望着她:“素履姑娘,在我的眼里,我们是朋友,你虽然是贱籍,但清清告诉过我,这世上的人本没有尊卑贵贱,它只是当权者为了巩固自己地位的一种手段,而对于女人,他们只会更加苛刻。”
素履已经多次从傅烈的话里,听到了清清这个名字。
每一次听到,傅烈的话都能让她满心震撼。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拥有着这样超脱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