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小女子水嫩着哩，归我了，哈哈……”

估摸算来，三天后便能赶到鹊灵山。到时候问清了路，便直奔鹿鸣山。但愿这趟吃白食的差事，能够一直轻松下去。

那是于野，适逢贼人来袭、袁九翻脸、季颜受伤、况家落难与潘远大笑之时，他依然在烤着他的饼子。当四个持刀的汉子走了过来，他专注的捡起饼子，吹着火灰，小心咬上一口，烫得嘴里直吹气，却又佯作镇定般的看向远方，然后径自慢慢走开。四个汉子也没有理他，或者说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但见红日西坠，晚霞漫天，群山晦暗，倦鸟归巢。整整一日都在忙着穿山越岭，适逢此间开阔、一览四方美景，再有凉爽的风儿拂面吹来，顿然使人心旷神怡而流连不去。

于野跳下马，走到近前查看。

况掌柜目瞪口呆道：“袁九兄弟，你……你与那四人是一伙的……”

莫残，依旧守着他的马车。

“潘兄弟……”

况夫人与菜儿失声惊呼。

咦，还有一个不取酬劳的，他竟然没有逃走，他会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吗？

菜儿将眼光落在篝火旁的人影上，禁不住有些期待。

而另有两人，仿佛与这个夜晚无关。

“掌柜的……兄弟我的性命，仅值得一杯酒么？”

“潘兄弟为我家眷安危，以寡敌众，连杀数人，腿上中箭，如此仗义之举有目共睹。来、来、来，况某敬您一杯水酒以表谢意！”

“放肆！”

夜色降临，一轮残月爬上天边。

于野，坐在十余丈外的草地上。没人邀请他享受美食，他也不愿去遭受羞辱。觉着肚子饿了，便拿出他的炊饼夹肉，而刚刚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不消片刻，四匹健马冲破夜色，直奔山坡的亮处而来。马上竟是四位持刀的壮汉，其中一人挥刀指向况掌柜——

“他娘的，老子没喝多……”

随着潘远的叫嚷声，车马来到一片山坡上。

不料异变再起。

袁九像是没听见，依然端坐如旧，伸手拿起酒碗，有滋有味的饮了口酒。

“哈哈，吓唬老子？”

况夫人与菜儿愣在原地，不敢挪动半步。

“掌柜的说清楚了，你如……如何重谢，拿你车……车上的珠宝谢我，如何……”

“啪——”

菜儿紧紧依偎在况夫人的怀里，小脸儿带着绝望与悲愤的神色。她想不通，这些江湖人士满嘴的侠义道德，却干着背信弃义的勾当，尤其拿了丰厚的酬劳，竟昧了良心背叛主人。

他的潘远兄弟依旧躺在地上酒醉不醒，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他又看向袁九，央求道——

夜宿晓行。

潘远愈发的得意，放声大笑。他犹如此间的主人，可以为所欲为。

“况掌柜，坐下！”

袁九手中的长刀一转，作势要砍况掌柜的手臂。

晌午时分，山道依然崎岖狭窄，滚动的车轮不时溅起碎石飞下山坡，使得行路的艰难又多了几分莫测的凶险。

况掌柜更是惊恐万状，哆哆嗦嗦起身道：“各位侠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拱手求饶之际，忍不住低声呼唤：“潘远兄弟、潘远兄弟……”

三人三马与两架马车，便这么穿行在大山与丛林之间。

况夫人与菜儿刚刚起身，忽然弓弦嘣响，刀光闪烁，季颜惨叫一声摔了出去。

“那妇人姿色尚在，老子喜欢！”

只是道人不在了，仅剩下一处废弃的太平观。

于野只得将夹在炊饼中所有的卤肉取出扔了，却舍不得扔了饼子，他站起身来，奔着篝火走去。

于野见况夫人与菜儿走过来，他识趣的转身躲开，取了马背上的行囊，自找地方歇息。

“何必与他啰嗦，杀了便是！”

“况掌柜，想要活命，留下珠宝钱财，不然将你杀了，你的婆娘女子任由兄弟们处置！”

潘远大声嚷嚷着，又满面春风道：“夫人、小姐，过来伺候老子！”

嗯，一间屋子，也为道场。

“他娘的，走不动了，在此歇宿一晚——”

潘远抓起酒壶灌了口酒，得意笑道：“老子每到一地，喜欢拜访当地的有钱人家。也是巧了，途经离水镇的和济客栈，听说有位买卖珠宝的况掌柜招纳门客，又听说一帮江湖同道谋划的好事。既然遇上了好事，老子当仁不让啊，哪怕腿上中了一箭，也要干成这笔大买卖。哈哈，兄弟们过来吧——”

况掌柜犹如响雷轰顶，讷讷道：“潘兄弟……为何这般害我？”

太平观前搭起帐篷，挂起了灯笼，点燃一堆篝火。况掌柜陪着潘远与袁九饮酒，夫人、菜儿与季颜则是坐在一旁吃着糕点。不时响起的说笑声，驱散了众人赶路的疲惫，也使得途中的这个夜晚显得祥和而又太平。

便于此时，夜空中突然炸开一记鞭响。

袁九手中的长刀竟随着鞭响飞了出去。他本人与潘远以及尚未走到帐篷的四个汉子，皆是蓦然一惊。

飞出去的长刀凌空落下，被人一把抓在手中。

夺刀之人，独眼独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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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如炼狱，处处皆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