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星斗漫天。
苏凌这才朝着萧元彻一拱手道:“司空,时间差不多了,那便请司空和两位大人移步,苏凌陪着去见天子”
萧元彻点点头,这才吩咐了魏长安备轿。
萧元彻、郭白衣和徐文若皆坐了一辆马车,苏凌上马。
由于是秘密行事,只待了四名侍卫,这才在夜色掩映下,马车缓缓向庄肃大街上行去。
龙台自昨日起便已经宵禁,现下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只有马车吱呀的声音,行进的速度也不太快,过了一会儿,马车离了庄肃大街,拐进一条深巷之中。
立春已过,天气渐暖,微风拂过,万籁俱静。
如今沉沉安睡的万家百姓风景,谁也不会想到,昨日还是一片风声鹤唳,命悬一线。
这个国家的百姓,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那便是不需要国家的安慰和只字片语,只靠他们自己,便可很快的抚平内心的恐惧和创伤,仿佛风波从未来过。
刘端闻言这才使劲点了点头,忽的站起来握了萧元彻的手道:“萧爱卿才是我大晋肱骨啊!朕要重赏爱卿.”忽的又想起了什么道:“对对对!还有苏凌,朕也要重赏!”
他这话引得萧元彻三人点头慨叹,那杜恒却是一脸的惊骇,张着大嘴嚷道:“我滴个亲娘耶.你说那青年道士.是当今天”
徐文若笑道:“司空既然有疑问,待马车到了地方,一问便知。”
刘端见是徐文若,知道他心中还是装着大晋,这才稍微镇定了些许,声音也恢复了一些道:“那为何夜里前来对还有,这苏凌为何持刀”
萧元彻赶紧把车帘放下,关切道:“白衣啊你这身体可是件大事情啊,等忙过此事,你让苏凌给你好好瞧瞧病,我准你休假,多养养身子.”
苏凌让杜恒回自己的房中,这才引着萧元彻三人来到自己的门前。
萧元彻一笑道:“圣上,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还请圣上移驾臣的府中,先行安顿,至于此间事种种,自然有专人向圣上详细奏报.还有那些与此事有关的一干人的处置,也需从长计议啊。”
苏凌一笑道:“小子也是临时起意,那日龙煌天崩,龙煌殿也被炸塌了半边,宫内一片混乱,我和浮沉子救了天子,越过宫墙,外面皆是紫衣歹人,幸亏浮沉子随行包裹之中带了一套道服,这才让天子换上,以掩人耳目。一时之间,龙台大乱,天子又是身份极为重要的,原本是想护送天子前往司空府中暂避,但考虑到紫衣教有如此动静,无论司空府还是两位大人的府邸怕都不安全,我这不好堂所处之地乃是深巷背街,情急之下,只能让天子暂时安身了”
苏凌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才朝后面一撤步。
萧元彻上前一步,“啪啪啪——”轻轻的叩打了三下门环,低声道:“臣萧元彻,请见圣上”
杜恒摆摆手道:“跟俺还客气啥.”
可是已然照旧。
刘端再一眼已然看到了朝他走来的萧元彻,忽的大叫一声,长身蹦起,蹿到更远的角落,身体不住的颤抖道:“萧萧卿你是救朕还是杀朕来了!”
只要活着,便是最好的结果,还奢望什么呢?
萧元彻暗暗的叹了口气,不过他还是看了出来,此地乃是朱雀大街。
“咔嚓——”一声,将门锁砍开。
甫一下车,三人便认出了身在何地。
一句话说的让萧元彻和徐文若皆唏嘘不已。
却见灯下,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正蜷缩在墙角处,双手抱膝,浑身颤抖。
无能为力的事情,为何还要多想?
苏凌急忙瞪了他一眼道:“噤声!别吵吵!”
忽的他一抬头,看到苏凌提了明晃晃的七星宝刀大步进来,吓得双眼圆睁,惊恐的连声音都变了,颤抖而尖锐的叫起来道:“苏苏凌,你持刀见朕,欲意何为!”
徐文若闻言,这才朝着刘端又是一拜,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
苏凌想了想道:“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先砸开门再说,司空闪闪!”
正是杜恒。
接着提刀迈步走了进去。
千百年来,小民者,皆如是也!
萧元彻这才正色道:“圣上,龙煌台被炸,龙煌殿塌了一半,眼下宫中一片狼藉,圣上此时不宜回銮啊.臣已将上次圣上小住臣的后院收拾停当.随时迎了圣上前往暂住至于齐世斋嘛还是请徐令君说罢”
萧元彻眼看便已走到他身边了,他忽的又惊恐叫喊起来道:“住了!住了!莫要往前再走了!朕问你龙煌诗会是朕下旨举行的,更是朕聚拢了朝臣参加可是这一炸.萧卿定然是认为我要害你.你夜间前来,定然是要杀朕的!.休要诓骗与朕!”
苏凌挠挠头道:“不能吧他在这里,没人知道啊,他也不能想不开自杀啊.”
萧元彻这才闪到一旁。
苏凌这才道:“安置在哪里了?可有怠慢?”
徐文若心中一阵黯然,已然背转过身,眼望屋顶,长叹不已。
刘端虽是傀儡天子,可是若论聪敏程度,也是上人之选。听徐文若讲了,又想到齐世斋在此事上对他的所言所为,最后想到齐世斋早于爆炸之前离开,便再未返回,心中便有了明悟。
萧元彻挑帘向外看去,月光之下,空荡荡的大街,还有一些因之前暴/乱被砸碎推倒的摊铺,散乱的歪在一旁。
萧元彻三人朝他点了点头。
看脸上早已吓的面无人色,体如筛糠。
三人闷了一阵,萧元彻这才转过话锋道:“这条路是朱雀大街,不知苏凌这小子将天子安置在何处他又怎么救得天子呢.”
京都一乱,朱雀大街首当其冲,这里人流密集,紫衣暴徒乱杀之下,死在这当街的百姓为数不少。
不一会儿便有脚步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门声,门开了一点,一个硕大的脑袋探了出来,一眼看到了苏凌,这才一用力,将大门大开,一把将苏凌抱住道:“苏凌,你回来了担心死俺了.”
一阵风过,虽不冷,车轿内的郭白衣却仍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