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像从上方传来,空阔远荡,净浊清心,如一尊巨佛降下神祗,允诺将护佑她余生安顺。
不知何由,戗画虽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心像是比她灵慧,竟在他低声喃说下慢慢和缓,渐如水波无澜。
她仰头看他,眼里同往常一般濯净空明,却还充盈着疑惑。
萧案生看进她眼里,才心知要她明白此事,怕是不易,身边人皆看得清楚明白,只他高估了她的聪慧,或是低估了她心里的防垒。
他无奈松开手,趁她未反应过来,抬手一摸她的额头:“不明白没关系,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戗画没来得及躲过他的手,却见他手上未过力,也觉自己是否多心,又奇怪自己身体——今日晨起时,明明已大愈,为何朝后、午后又觉身乏?
这一疑问,直至晚食前,几人一番辛劳后回屋,梨娘子送上了甜水,随即拦住欲饮水的戗画,往她手上塞入一只药碗为止,才方得解惑。
戗画趁着梨娘子扭身去往厨屋,将手中药碗藏于背后一翻,喂入院边沃土里,才得躲过一劫。
她若无其事将药碗放至石台上,回身要远离此事发之处,却见有人一直盯着她不放,把此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萧案生觉得好笑,但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想让她下不来台,于是作得无视转身。
他背过身,实在不禁失笑,却又忽然反应过来——她由午后到现下,劲力气力越发恢复,应是那药有些生乏驱力之过。
几人围案而坐,将桌上佳味消尽,便得了空闲议商。
“你们明日,随居遥兄回往勘州。”
萧案生一边温声对久昔言语,又察看过戗画神情,见她默不作声,才继续后言:“我们需去往邕州送信,待事情落定后,再汇合,商议后面诸事。”
那日他与居遥商论后,才得知居遥已向邕州上陈过几道函书,可他在京都时,却未闻朝堂提过此事,难于地方朝呈须得层上递过,如未抵京,便只能是被邕州的鼠蚁吃尽了。
“戗画也要去邕州吗?”久昔探头巴脑地问着萧案生,虽心里清楚他们需要戗画相助,但仍不情愿跟她再分别。
戗画看她失落,微启口,正欲说话,却被人一语打回。
“她须得去,”萧案生看着久昔,声正辞言,“有些事,只有她能帮我。”
戗画听他言语,明明与她有关,她倒是毫不知情,有何事是必须她去做的?
她本没想着去邕州,就算不跟着久昔同去,她也是该回梧州看看了,她离社太久,尚有事务未理,况且还有那送回去的人……
连云塞于二人之间,脑袋左摇右摆,他倒是看清楚了萧案生不过是假公济私,但戗画的脸色确实是不太好看。
他心下一横,颤颤巍巍地开了口:“不然…我回梧州吧。”
戗画看他不似玩笑,知道他是想替自己挑起担子,社里的事她确实信他,但此次回去却大不相同——他得面对一双遗留母子。
连云看她额心尽是忧虑,故作一副轻松样,拍打她的肩:“没事儿,我能行…算时辰,我一人快马还能赶上他们。”
片时过去,看她垂眼不语,已算是默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