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田间两人,却是一动不动。
连云看她半时未醒,略微恍惚地抬手,探到她鼻下呼吸绵长,心骂自己是个傻子,她好端端地怎么可能死。
萧案生瞬息而至,没顾得上问明情况,先揽过了戗画,将人横抱起,转身等后面几人赶来。
久昔围了上来,踮起脚看看戗画,又伸手碰碰她的额头,有点热乎。
居遥看这状况,没等萧案生开口便抬手一指,领着路往屋院去。
连云心中着急,正要抬脚走,一恍然却被拖住了脚,又回身看向田里四零八落的人。
他紧了紧拳头,望了眼几人护她离去的背影,毅然转身。
于青正要跟上他家主子,扭头看见连云往回走,想了又想,后甩甩晃晃地追着他去了。
二人一路挨个问询,寻到了一个伤无大碍的武廌,安排其去联络最近的文廌来援,他俩还是留了下来,看顾着这里的人。
回路上,几人未及半道,就看到急急寻来的梨娘子和豆芽。
两人像走失了路,在田道间边走边寻,看到那几人的身影才找到方向,直奔着去。
离得近了,梨娘子才放慢脚,看着他们新新旧旧的几人,方才满脑子的问话一时无从问起,只脱口而道:“这姑娘怎么了?”
居遥来不及解释,也不清楚缘故,只匆匆道:“阿娘,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暂时需要在这里休养。”
豆芽却不管不顾,直奔上去,抱着久昔一阵嚎啕大哭,没看清其他的人,也没看到一旁眼圈红红的汤田。
梨娘子点着头,扶了一下萧案生,让他走到几人前面,又领着众人往院子走。
汤田拖着脚慢慢落到了后面,直到豆芽的手从久昔胳膊上解开,才怏怏地走到她边上,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
豆芽回头一仰,觉得是眼,抬手揉了揉,眼前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还在,她仍不相信,伸出两指一掐。
汤田被她捏出一层削皮,他这个年纪的男孩长得太快,不过近月,就蹿出了两寸,脸上的婴儿肉也消得无影无踪,一点都不可爱了。
之前他们那行人都是糙人,不会注意这些,何况日日相处,一点点变化也看不出,可豆芽确是被他吓了一跳。
她立马收回手,看了片刻面前这人,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惊跳,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转身走了。
汤田很是疑惑,不知她又怎么了,之前一声不吭地走了,现好不容易见到又不理他。
他心里虽不忿,却也只是默默跟上,不敢上前同她说话,怕她烦又怕她生气。
入了院子,梨娘子引着萧案生进了两个女孩儿的屋,抖落了几番,才得以让他将戗画放下。
他本想守在这儿,但看见梨娘子匆忙地进了里屋,拿着一身单衣走来。
萧案生低头看她,她一身落得透湿,若不尽换了,只怕更难过,才又回头朝梨娘子道:“劳烦了。”
雨沥沥地下,拘着久昔的脚,让她走得慢了些,等到后面几人都到了,看见萧案生从屋里出来。
久昔走到门口,打了几个转但没有进去,只在门外等着。
一会儿过去,梨娘子推门出来,一只手掩着脸,轻轻擦拭:“好了,进来看看吧,应该是淋了雨…又心神不安,有些低热。”
久昔没有再客气拘礼,听完梨娘子的话就进到屋里,看见戗画曲身窝在被子里,微微抖颤,像是冷。
久昔跑进里屋,从柜子里抱起一床厚褥,层高叠沓地将她半身都遮住,坠晃晃往床边走去。
屋外,萧案生心思急切,却还是尽礼尽典,揖手向梨娘子道谢。
梨娘子看他刚才抱着那姑娘,还十分忧心的样子,又操心道:“你跟那姑娘…是什么关系?”
萧案生面不改色,毫不讳言道:“我喜欢她,但她还不喜欢我。”
梨娘子满意点头,笑着道:“男儿就该这样,大大方方的…”
她说完,又一脸怜色:“那姑娘…受过不少苦,你要好好待她,细心护着,日子久了她自会感觉到,不要太过着急地去逼她,她心里不安。”
萧案生听着梨娘子说话,对她生敬,她的心眼很清很明,将人和事都看得透彻。
萧案生又深深揖手:“晚辈明白,她本来的样子…应该跟我看到的不一样。”
梨娘子忧心道:“那如果…你看到她本来的样子…不喜欢了,怎么办?”
梨娘子狠下心问出这番话,想起那浑身伤迹的小姑娘,她的心就揪着疼,要是这人不能接受那姑娘的过去和心中阴郁…那他就不该再靠近。
萧案生低头细想,顷刻笑道:“我倒是很想看看那个她…她现在的样子,冷静得不真实,让我够不到。”
他说着,深叹一气:“我也不清楚…她会不会喜欢我的过去。”
(本章完)